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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口中得到一句承诺,时停春却是在和人厮混几天之后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满意。可能是这次换成唐豫进几次拒绝了他的亲吻——当然他其实也不想吻他,只是想哄人高兴。

毕竟,他感觉自己对上次在酒吧看到唐豫进和别人接吻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甚至在想当时在地道里和他接吻的时候,唐豫进好像都没有那么沉迷。这家伙也许就是喜欢这种活动,而不是只是想和他接吻。意识到这点,时停春不想看唐豫进哪天去找别的男人接吻,于是想将这种主动权重新握回手中,试着取悦一下他固定关系的床伴。

不过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唐豫进最后还嫌他太烦,再一次把他赶出房间,并且等他从窗户爬回来后又把他踢下了床。折腾几次才结束这场闹剧,时停春也就不再尝试干这样的事情。但也没想到,他放弃想法的第二天唐豫进就说他要去参加一个游戏,还不让他陪同一起。“先走啦,不用找我啦。”——这话还不是当面给他说的,只留了条短信,在早上十点把他吵醒。

才重新找回这家伙几天,现在又是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时停春不大高兴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那条短信删掉,心里更不得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唐豫进不要那么差劲,在游戏里丧命。毕竟在游戏里丧命连尸体都留不下——但似乎不太对,好像在停尸房里,他也没有真正见过能存留的尸体。所有的人一旦被判定死去,很快就会失去踪影。

不然尸体早该溢出停尸房里。

停尸房存在的一切似乎都指向它其实并不存在的现实。时停春的思绪已经从唐豫进身上转移到了停尸房的本质,至少,它的存在方式不是他们在现实生活所认知到的存在,一切超自然的现象似乎只能发生在想象里。而很可能的一件事,如果将停尸房的存在直接和想象等同,其实并不是不可以,甚至它们很可能就是一样的东西。通过过去经验塑造出来的内在知觉活动,以现实为基点,向外扩散,又被世界笼罩其中的空间。在想象里,什么都有可能在限度内发生。在停尸房里,也许,他们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有唐豫进,他也没有那么多欲求的产生,一整天的时间时停春就拿来整理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关于停尸房的信息。信息以他自己为中心——他是在一年多前来到的停尸房,在睡梦中来到,睁眼就是全新的场景。停尸房的规则似乎是直接输入了他的大脑,让他一来到此地,就知道要干什么事情。

但其实他并不是那么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此地。是在后来和停尸房其他玩家的交流中才得知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在濒死或寻死的状态下才来到这里。可他又在想,他其实也不一定是想死,在入睡之前,他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停尸房的游戏似乎也指向了他睡前的渴求,也许是关于内在时间,也许是关于人本身的意义。

还有,在[预言花园]的最后,他们看到的那双眼睛。时停春后来越想越觉得它其实也像自己的眼睛。只不过是被呈现得过于庞大而失去让人辨别的特征——他希望这不是因为他的意愿篡改了他的记忆。

这一切让他多少找到一点离开此地的眉目,但事实上证据还是缺乏,猜想的成分过大。他可能还需要更多进行验证。并且这种验证很可能会改变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事情。重建他脑海中的世界,时停春也不知道这样的重建会带来怎样的结局。也许那个时候他能离开停尸房,但又会在现实中被剥夺生命。

游戏和停尸房本身的时间流速不同,于是时停春躺在床上思考了一天,唐豫进已经在游戏里过了三天,度过一个靠语言解决一切问题的游戏,大脑已经被各种逻辑和伦理问题塞满,语词的概念也在游戏之后变得有些捉摸不定,但它偏偏又是外在知觉中一个重要的东西,它的意向性具有完全不同于其它知觉行为的多样性。等唐豫进回到酒店,甚至还因为大脑的混沌而走错了房间,是被黑着脸出来找人的时停春拎了回去,才没将错就错,不要脸地在那个男人的房间过上一夜。

“干嘛这么凶嘛。”被拎走唐豫进还不太高兴,嚷嚷着时停春这种独裁专制的行为会遭报应。不过时停春的报应没来,倒是唐豫进先因为太累直接在半路睡着。别说做爱了,现在的唐豫进连衣服都懒得再换,大脑使用过度,也由此任由时停春摆布。

好在时停春暂时不打算再折腾他,给唐豫进草草清洗了一下,时停春就给人套上睡衣。“好贤惠哦,小春。”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被挪上床前,唐豫进还能撑着和时停春说笑一句,“要是能娶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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