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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倍。

天底下爱孩子的母亲都如出一辙。

想让孩子高兴,想给孩子最好的。

她一听,向来浑浊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像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问男人在哪里买,她想买来给卿卿吃。

如果她脑子清醒点,她就能认出这是县里有名的烂赌徒,本来有份正正经经在百货大楼当保安的工作,后来沾了赌一发不可收拾,东躲西藏被人追了好久债。

如果她不那么糊涂,她还能看出此时男人眼里闪着诡计得逞的精光。

可惜没有如果。

她被套了银行卡密码,到最后既没得到巧克力,这张宝贝疙瘩一样的卡也丢了。

几十万一丢,丈夫的心血付诸东流,儿子的生活费无法担保。

周卿和周生头一次接到她白天打来的电话,她哭得捶胸扼腕,真正像个丢了糖果的小孩,抽噎着说买不到巧克力,也没法交学费了。

事实上家里的开支早不用她掏钱,两人都有打工赚钱的渠道,但这笔钱寄存着老人家的希望,丢了就是天塌了。

他们两人买了晚上的车票,打算回来彻查这件事。

他们没往最坏的地方想,三十万不是笔小数目,弄堂又小,不管是丢了还是被偷了,总能有个结果。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老人家耐不住性子等他们,自己就要出门找。

找了有半小时,她突然瘫倒在一家老房子的门槛边,嘴巴歪斜,右边的手和脚麻木无力,不能说话,还伴随着呕吐。

熟悉症状的人都知道,这是突发脑梗。

每分每秒都是抢救的黄金时间。

幸运的是,当时有几个晚开学的高中生路过,他们发现了这位在地上轻微抽搐的老人家。不幸的是,他们目睹后的选择是漠然路过。

监控记录中,她躺在地上有十几分钟,四肢渐渐平静。

七十多岁,半只脚入黄土的年纪,发生意外到停止呼吸,就是一时半会的事。

但其实在她六七十岁时,虽然有点痴呆了,身体却比大多数老人灵活,大家都以为她会活很久的。

周生和周卿也这么以为。

在匆匆举办的简易葬礼上,两人表现格外平淡,大儿子这样很正常,小儿子就有点非比寻常了,有心人都有种直觉,觉得他们二人其实并不能接受这则死讯。

一个本就七老八十的人死了,没有激起多少波澜,唏嘘一阵便淹没在每天的朝五晚九中。

住在弄堂里的人形形色色,有条不紊进行着各自的生活。

那天那几个急着结伴打游戏的高中生开学了。

而那烂赌徒据说拜了佛走了狗屎运,一口气还清债,还得了个能去温市高中做保安的好机遇。

一对住在老人家隔壁总是窥伺她家里首饰的新婚夫妇,卖了弄堂里的房子,打算去更好的城市发展。

每个人都有值得期望的盼头,唯独那老人家实在惨,自己死了,两个不孝子还都辍了学,每天两个人不知道在房子里摆弄什么。

好几次有人看见他们进进出出拿着刀具。

眉眼也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阴森、诡谲。

后来两人都不在这里住了,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忘了他们,只是偶尔想起会感慨两句。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次看到曾经生活在同一条弄堂里的人,便是在电视里了,烂赌徒、新婚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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