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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宫人恰好从东宫的方向出来,抬着一个白布蒙着的人。遥遥看去,似要与冰雪融为一体。直到一只形销骨立的手不慎从布下滑落,露出半截早已破旧失色的明黄绸袖。
新来的小太监不知他们抬的是谁,也没敢问,等走远了才小声对那年长些的太监问道:“师父,咱们抬的这人是谁?大冷天的,也太折腾人了。”
老太监叹了口气:“别多问,生前再贵不可言,死了也只是个死人。”
后来那雪越下越厚,越下越厚,淹没了口鼻,也淹没了天地。谢镜渊只觉一阵窒息,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身形一颤,从酒桌上醒了过来。
他惊醒的动作太大,直接带翻了杯盏,噼里啪啦一阵响。外间守候的侍从还以为出了事,连忙掀起帘子冲了进来:“将军?!”
谢镜渊惊魂未定。他神色怔愣的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面摆着精美却早已凉透的菜肴。环视四周一圈,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将军府,而不是那个见鬼的地牢。
他闭目抹了把脸,不知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楚熹年呢?”
侍从结结巴巴:“楚公子……额……楚公子……”
去青楼了……
这四个字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说,帘子就陡然被人从外间掀起,进来一名披着狐狸毛披风的白衣公子来。
楚熹年裹挟满身风雪,来的恰恰是时候。他睨了那侍从一眼,示意对方退下,这才走到谢镜渊跟前,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是不是着凉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谢镜渊察觉到脸侧温热,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力道之大,险些筋骨断裂,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
楚熹年没有挣扎,皱了皱眉:“将军?”
谢镜渊这才回神,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他见楚熹年活生生的在眼前,浑身力气忽然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勉强聚起几分力气,伸手抱住了他。
“楚熹年……”他嗓子哑的厉害。
楚熹年虽不知缘由,但也还是抱紧了他:“怎么了?”
谢镜渊闭眼,忽然问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说,倘若我们当初起兵失败,如今会是什么下场?”
太子被迫自缢,葬于皇陵。
他幽禁而亡,死后泉泥销骨,不得立碑。
字字句句,都让谢镜渊心颤难平。
楚熹年却笑笑,叹了口气:“左不过便是死在一块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太子若死,定然不悔,他有将军如此忠臣相伴,纵身死亦无憾矣。我若身死,亦是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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