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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清远侯府的人死了大半,活着的也都充了贱籍,难以相见。或许是那日宿成玉烧死妻女的行径过于惊骇,而姜氏已是不可提的存在,人们鲜少关心姜晏最终的去处。总归死是死透了,有什么可挂怀的呢?君不见,连长安孟氏也受了牵连,昔日门庭早已被萋萋野草覆盖。

建明二十六年。

沈知婴终于疯了。

他彻底厌倦错乱无聊的人生,经常赤着脚大哭大笑地奔跑在雨地里,说些花开了天暖了该办诗会的昏话。一日爬到家中最高的楼阁顶,摘了满怀的桃花,欣喜而快乐地自言自语。

“正好做新胭脂,装在银钿花的小盒子里,给大家送去。阿莹得一盒,谭四得一盒……”

沈知婴罔顾底下惊慌哭泣的母亲,仔细数着旧日相识的贵女。所有的名字都没有对应的脸,连声音和衣着打扮都忘却了。

“还有……要给晏晏留最好的一盒……”

提及姜晏,沈知婴抬头,被灿烂的日光晃花了眼。模糊的侧影隐约浮现在视野之中,他向前迈步,身体骤然坠落。

守在底下的人全都仰着头,张着手臂,看着他落下来,落下来,然后……

啪咚。

纷纷扬扬的桃花,飘舞旋转着覆盖了沈知婴枯瘦空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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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登上来了

糜艳破絮·沈知婴番外(四)7400珠

沈知婴娘死了。

说是病死的,此女身体羸弱,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外出露面。这期间,自然有贵女登门探看,但都被沈三夫人婉言劝阻,未见其人便打道回府。

城中早有沈知婴不久于世的传言,没曾想如今尘埃落定。一时间,许多人想起当初清雅脱俗的文仙,不免感慨佳人薄命,世道无常。

丧葬事宜也算大操大办。沈如青忙前忙后,身心俱疲,闲下来实在无法分拨精力安慰默默哭泣的母亲,干脆在周围随便走一走,喘口气。

结果走着走着,抓着个偷偷吃席的可疑男人。

此人身披破旧道袍,灰白的头发蓬草似的扎在脑后,两只手抓着猪脑袋,啃得满嘴流油。

沈如青瞧着不对,立即将人捉了拷问。没多久,对方便杀猪似的嚎起来,连声嚷着:“我来见令弟!我要与令弟说话!”

沈如青:“哪个令弟?”

道士神情萎靡,打了个饱嗝儿:“嗝……就你最亲的那个。”

沈如青色变。

外人皆道沈知婴病逝,然而事实是他并没有死,只摔断了腿,搬到外面庄子住了。这死遁之法实属无奈之举,家里也是没有办法,希望沈知婴脱离以往身份,重新寻个活法。至于怎么活,能不能活下去……谁也没谱。

沈如青盯着道士看了许久,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摸来摸去,在对方脸上剥了张人皮下来。

道士的真容得以暴露。

沈如青看得额角突突直跳。

自打新帝即位,便开始肃清朝纲。先前被封为座上宾的国师,转瞬之间成为落水狗,人人喊打。新帝自然是要杀之以儆效尤的,然而不知这妖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逃出皇宫,再寻不着。

现在,国师搁这儿现身了。

沈如青真想直接把人杀了,忍了半晌,终是将国师送到庄子上,交由沈知婴发落。

他心底尚且存着微弱的希冀;沈知婴的命,本就是这国师害的,如今见着国师,说不准能解开心结,恢复正常呢。

可惜事与愿违。

住在庄子的沈知婴,依旧疯疯癫癫的,见了国师也没转好。那国师呢,打着赎罪的名号,赖在沈知婴身边不走了,哭着嚎着赌咒发誓要把人治好。

闹哄哄几天过后,夜里,沈知婴用拐杖敲破了国师的脑袋。

“我听沈如青说,你会易容。”

难得有片刻清醒,他道,“你给我画画脸,将我画得美丽无比,胜过宫中所有嫔妃。”

年底,大雪三日,洛阳成了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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