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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偏僻的齐山宅院中,终于照进了真正的阳光……少年带着泪餍足地牵了牵嘴角,他从前是有些厌世、悲观忧郁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期待每一个清晨,期待有那么一天,他能与他走出这院子去,到更大的世界去看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行了……
他痴坐回神,才想起自己闯了祸,这外褂指不定明天陆竞云就要穿,却被自己弄上了这脏东西……徐江眠暗觉对不起他远钊哥,也不敢再等,穿上长袍,拿着褂子就偷偷出了房屋。
阇提花几不可察地轻摇,徐江眠绕过草地,悄悄来到了井边,他打了桶水倒进盆里,把衣服泡进去,就开始用皂荚搓洗起来。
他自小娇生惯养,哪干过这种事情,手法自是生疏,那夜晚的井水又极寒凉,不多时就把他白皙的双手冰得通红,但徐江眠洗着洗着心里却生出一丝甜意,这些天一向是他服侍自己,原来为他做些事情,也这样有趣。
好歹把那块污渍处理得差不多了,徐江眠拿起来褂子嗅了嗅,只闻到皂荚的香气,还有陆竞云身上那种淡淡的少年气息,像是晨间森林般清新爽朗,这才放下心来,正又舀起水想涤第二遍,却见衣服的主人已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
风为媒,云似梯,将月亮镶嵌在天幕间,漏下的月光和婉迷人,陆竞云带着些讶异看着他,鹰羽似的浓眉微微蹙起,澄亮深邃的俊眼包含不知多少柔情爱怜,徐江眠蹲在地上仰望他,竟觉他仿佛又长高许多,白色水衣包笼着的肩膀宽厚有力,袖子卷到肘部,露着线条分明的手臂,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梦里正弄过自己的……
徐江眠的脸红得似深秋的柿子,不待他发问,忙轻声解释道:“今夜睡不着,屋里又憋闷,看你衣服落在屋里,就出来帮你洗了。”
陆竞云闻言脸也红了,他听着这蹩脚的解释,就想起以前在鲁地有一家夫妻开的包子铺,店里没什么人时,丈夫进柜台里做账,那漂亮媳妇儿就蹲门口儿给自家男人搓洗着衣物,男人心疼媳妇儿,总不舍得她做事,而她口中说的话,与方才徐江眠说的也差不离了。
他再想到自己受伤,就知道缘故了,再想到下午干活儿那衣服肯定沾满了汗水尘土,更觉愧疚,遂倾身将他拉起来,感觉到他手臂冰凉,就温声责道:“睡不着就看会书,出来着了风寒怎么办?”
徐江眠乖乖地没动,只随他站起了身,陆竞云蹲下身,利落地把衣服洗干净挂在桁架上,回头见徐江眠站在那轻轻呵手,有心帮他捂一捂,却又克制着忍了,似哥哥一样安排道:“快回去睡吧,听话。”
徐江眠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两人一前一后自树丛里绕出来,却听林中簌簌,地上有个小小的黑影,顺着游廊窜到了旁边的院子去。
两人都是精神一振,徐江眠又是惊讶又是紧张地问,“是黄大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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