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2 / 2)
昨夜刚热闹完的府里一下子又喧嚷起来,徐家原是有私人大夫的,只是离日子还早,那大夫便不在府内,管家就开着车去寻,忙来忙去一整个下午,上灯时分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亮地在宅子里响起,众人都欣喜不已,互告母子平安。
四太太生的是个姑娘,徐老爷虽然重男轻女,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却因为对她的宠爱,依旧表示了强烈的欣喜和体贴,抱着娃娃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来,厨房里也开始给产妇准备补品了,陆竞云看着这一下午府里的慌乱,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他难免想起自己母亲来——既受了怀胎之苦将他生到人世间,又怎么就这样无情地抛却了自己呢?既与父亲曾经也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怎么就在他离世后一个月就寻了别人呢?
情字何其易改?亲情既如此,爱情又怎么坚若磐石?她当真是好狠的心。陆竞云沉默地想着,遏制再三,悲怆之情与愤怒之火还是充斥于整个肺腑,他转回厨房舀了些水喝,却见小太监这时又跑了进来冲他招手,“哎,你随我来一下。”
陆竞云仿佛受到了一种隐秘的暗示,他随小太监转到僻静处,小太监就拿出一张窄窄的字条来塞到他手中,“你嘴巴倒是真严,上午跟你说了这么久,敢情你已见过少爷了!这是少爷给你的,切记保密!”他说罢就急急忙忙回内院了,陆竞云接过那带着墨香的字条,心脏便骤然狂跳起来,期待、难以置信、未知的忐忑席卷得他头昏脑涨,他鼓起勇气迅速展开看了一眼,只见那上面的字迹鸾翔凤翥,一如执笔之人的惊艳:中夜厩前愿见君。
鹅黄色的圆月如同笼着一层轻纱,朦胧半遮于云后,皑皑旷野上的雪粒闪着无尽动人的银光,似与渺远的星子一明一灭地呼应,陆竞云走去马厩的时候,徐江眠已等在那里了,今日他未再穿着意图逃走的黑衣,而裹着一身跟白雪相称的银鼠褂子,浅青色忍冬纹的竖立领线包着修长匀称的脖颈儿,下身收腿长裤扎进皮靴里,虽然有些肥大,却愈显得他腰长腿细,陆竞云再观其容貌,更品出无尽儒雅风致,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境又乱作一团。
“做好了苦等一夜的准备,还好你如约而至。”少年笑着开口,两靥流华,却又隐着丝独特的哀愁,因而原是明媚耀眼的相貌,也被镀上一抹清冷。
“叫我来何事?”陆竞云问。
“放心,只想请你教我骑马,夜半在山中逛逛也是好的。”徐江眠笑着指指身后,又道:“你陪我遛马,我有银元相赠。”
陆竞云听到前一句话时还暗怀了期待,又听他要给自己银元,忽觉心里不快,转身便往后走,“我并不缺银元,二少爷另请高明吧。”
“请留步。”徐江眠暗惊于此人性情之孤傲,忙上前拉住他手臂,“我是实心请教,并无旁的意思……实是不晓得你缺少什么,又怕让你白费了力气时间……方才是我唐突,先给哥哥赔礼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