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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的天空泓碧,朝阳明丽友好,松软的落雪无人踏过,先在他的脚下被踩实,发出咯吱的响声,带来一种独特的快感。陆竞云深吸两口冰冷的空气,只觉神清气爽,他原应该再预备着逃离的,此刻却被一种无端的怠惰侵扰湮没,因而暂时把离开的事情抛在脑后。
他先把还未冻结的温水倒到石槽里,和了几个蛋清搅匀,待马儿饮毕又把草料抱进槽里,自己登上梯子,将厩顶的积雪扫落下去,而后牵着它们来到雪地上,替它们刷拭梳理着马尾和毛发上的污垢和干结。他的手法熟练轻柔,马儿柔和舒适地半眯着眼睛,陆竞云确实照顾过马,不过那只是在鲁地时自家的一两匹,血统和品种也没有这么名贵。
“这就是那老太太的孙子?”陆竞云正拾掇着掉地上的毛发,忽听到这浑厚的声音,他一抬眼,管家伴着一位气度雍容的中年人已缓步踏雪而来,想来那便是徐家的老爷了。
“正是。”周管家应道,他环顾了四周笑道:“您瞧,他做事倒还爽利。”
徐老爷略一点头,瞟了陆竞云一眼,觉得这孩子英俊之余还有些眼熟,不禁停下脚步,“以前伺候过马?”
“嗯。”陆竞云只应了一声,继续忙自己的事。
徐老爷看他惜字如金,少年老成,不禁略带赞赏地一笑,他上前去牵走了那匹最精神的黑马,翻身跃上了马背,管家找了匹马随他而去,临走拍拍陆竞云的肩膀,以示鼓励,几对马蹄奔踏,随风扬起一阵阵雪雾,扑粘在陆竞云的面容上。
待他回到宅院里,打卤面都做好端到内院去了,空气中还残留着炸酱的香气,几个小厮一个劲儿地吸着鼻子,偷偷跑到厨房打听还有没有剩余的卤子,也给他们尝上一口。
陆竞云对吃食并不挑剔,他就着腌好的雪里蕻咸菜胡乱吃了一个馒头,老爷和管家便有说有笑地打马回来了,他就又去马厩安顿好了马匹,这样一天的任务便完成得差不多了,他走进厨房里,祖母正失了神地望着吃完面条剩下的空碗。
“这样的面,汝兴一次能吃两大碗。”老太太嘀咕了一句,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溢下来,随即她低低抽噎,陆竞云就站在她身边不动,因为按照以往的脾性,她必是要再狠骂他一通,以泄她对儿媳的愤恨,但是此时外面又响起了个聒噪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压抑悲伤之气氛,“哎哟,这雪是怎么扫得?这儿还卷着枯树叶子呢没看见么?还有,你们在这儿坐着干嘛呢?不知道要煮燕窝么?四奶奶等着呢!”
陆老太太还是爱面子,看那些丫鬟跑进来烧水,便把眼泪擦干刷锅去了,陆竞云迈出去一看,正是昨天怪叫的年轻小厮,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活像旧时候宫里的小太监。
小太监看见陆竞云,就变了个脸色,有点好奇,又有那么点激动,他小趋到陆竞云身边儿来嘀咕道:“哎,你换了身儿衣服,看着还……还挺俊的!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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