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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上是这世间最不在意虚名的人,见阿宁蹲在自己旁边,像是不大高兴,便用手中玉扇指着天,问他:“你看那朵云现在的颜色,它难道就是云真正的颜色吗?我看未必,天的颜色不是天真正的颜色,云的颜色也不是云真正的颜色,天与云的颜色,都是世人认为它们该有的颜色。”
滔滔不绝讲了老半天,把阿宁听得直瞌睡。
柳弦安的思绪却已经飞上九万里,感慨一声,欸,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宋长生的死讯,也传到了白福教的耳中。
乌蒙云悠受伤过重,虽有教主亲自诊治,又有一大群巫医祖宗一样伺候着,但此时依旧没法动,只能躺在床上,缠裹着厚厚的绷带问:“如此顺利?”
“是啊。”乌蒙云乐坐在他的床边,“已经死了。”
乌蒙云悠道:“怪不得我看师父今晨心情极好,原来是你又立了一功。”
院中仍有不少巫医在忙碌,刘恒畅也混在其中,白福教教主虽然看在凤小金的面子上,答应他也能替乌蒙云悠看诊,但也只是“看”诊,一不能施针,二不能开药,明显仍不信任。刘恒畅倒也不急,这阵见巫医要去药房,就自告奋勇跟了上去,手中拎着沉甸甸的箱子,勤快麻利。
这里的药房不是普通药房,是白福教存放珍贵药材的地方,暗室中更藏有大批毒蛊,旁人绝难踏入,光大门就修有三重。巫医走到第一重大门口,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刘恒畅,用生硬的口音提醒他,这里是教主的住处,进去之后,休要乱走乱看,否则小心你的命与眼珠子!
“是,姐姐请放心。”刘恒畅赶忙低下头。
巫医带他一道进了院落。白福教教主的住处,防守自然严密,处处都是巡逻的弟子,而刘恒畅也是没有资格进入药房的,只能拎着箱子在外头等,等的同时,身边至少守了五名弟子,别说是乱走,就连乱看,估计也会被呵斥。
刘恒畅心想,得,白来一趟。
巫医在药房内待了许久,少说也有小半个时辰,天上连日头都隐了,开始刮阴风,刘恒畅被冻得打了个喷嚏,便陪着笑,嘿嘿往房檐下躲了躲,因动静不大,那些弟子倒也没怎么搭理他。
虚掩着的木门被风吹开一条小缝。刘恒畅低着头,视线往房中飘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小半间屋子,是一处空置的厅屋,只有一张矮几,和一幅画像。
在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刘恒畅实打实被吓了一跳,画中人生着一双狐狸上挑眼,乍看还当是凤小金,可再细观,却是一幅女人的画像,容貌极美,神情极媚,动作轻浮浪荡,上半身倚在栏上,手里握着一把团扇,似乎正在与画外人调笑。
刘恒畅琢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难道是……凤小金的姐姐?妹妹?画上是有落款的,但因为距离隔得实在太远,并不能看清具体写了什么。此时巫医已经取完药材出来了,他也只有收起心思,先规规矩矩离开,等着下回有机会再来看。
渡鸦城里的气氛,因为宋长生的“死”,而变得有些压抑起来。这也是白福教想要看到的结果,以这场死亡来告知所有信徒,背叛白福佛母的下场。
“威名赫赫的骁王殿下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看起来是没有的。”
“骁王殿下再厉害,难道还能厉害得过鬼神?”
“能吧,骁王殿下在西北时,都说鬼见愁。”
“……”
但西北与西南,终究是不同的。
可能鬼见愁也会水土不服。
总之过年时的欢声笑语,在此时的渡鸦城里,是半分也见不到了。还有那些先前曾大言不惭,说自己也要上阵抓邪教,好与宋先生一样光宗耀祖的人们,也纷纷夹紧了尾巴。光什么宗耀什么族,连命都没了,也不知哪天发丧,唉。
大家伙在路过府衙时,想起这件事,都要忍不住扭头多看两眼,唏嘘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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