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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两个字落进风昭然耳朵里,他的眸子微微闪动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两个字甚是动听。
他低低咳嗽了一声。
莫雪松上前, 行礼道:“王爷, 末将等奉命送太子殿下出城, 不好多作耽搁,还请王爷见谅。”
庆王盯着姜宛卿:“皇嫂,这可是你最后一次留下的机会。庆州路远,前途未卜,皇嫂可莫要后悔。”
姜宛卿垂下眼睛:“妾身无悔。”
庆王终于悻悻然放下了帘子。
马车催动,驶向城门。
其实已经悔青了肠子。
上一世或许是因为她一心求着跟风昭然一起去庆州,庆王并没有拦路之举,她完全没有想到有此一着。
早知道在京城根本跑不掉,她就多带些东西出来啊,她那些纯金的首饰还全留在东宫里!
她恨得直拧袖角,风昭然忽然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
天寒地冻,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别怕。”风昭然没有回头,依然是正襟危坐,直视前方,但声音微微温和,“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地方会比京城危险。”
姜宛卿悄悄把自己的手收回到袖子里来。
……才不是。
*
庆州离京城以南八百余里,越往南走,风势越小,吹在脸上也不再如同刀割,但阴雨却一天接着一天,空气冷得像针刺似的。
上一世南下路上无风无浪,姜宛卿的印象里每日里只是赶路、休息,次日再接着赶路。
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天晴,车队在驿站安顿下来之后,姜宛卿说要去集市逛一逛。
莫雪松安排了两名羽林卫随行,然后来向风昭然回禀,笑道:“女人到底是女人,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逛街。”
风昭然抬起眼:“集市在哪儿?”
莫雪松:“……”
头几天姜宛卿为自己留在东宫的财产沉痛哀悼,确实是整日哭丧着一张脸。
后面想想,俗话说上什么山砍什么柴,穿什么鞋走什么路,在京城悄悄走人的计划失败了,她还有别的机会。
——明天六月,黄河泛滥,风昭然立下军令状前往治水,让人送她回姜家。
就是在那条路上遇上了流匪,表哥为救她而死。
这一世宋家可不会再受她牵连了,她也不会再踏上那条回京的路,只要做出一个死于匪患的假相,她便可以金蝉脱壳。
这样可比在京城耍花招还要来得彻底。
主意一定,人也定了,那些金子带不出来就带不出来吧,人出来了才是最要紧的。
此里是京城与庆州之间必经的一处小城,集市一个月里只有三四次,今天天色放晴,百姓们都把自己晒的干菜、织的布拿出来卖。
乡下人织的布未经染色,一色灰朴朴的,经纬里还有肉眼可见的棉籽,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最是结实耐穿。
“多少钱一匹?”姜宛卿问。
卖布的是位大婶,姜宛卿一身锦缎,衣着光鲜,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买她布的人,因此她呆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两百文。”
“大婶你不是来卖布的,是来宰人的吧?”姜宛卿道,“一百文,你这些布我全要了。”
大婶疯狂摆手:“那不成那不成,我要亏死了。”
姜宛卿没说话,毫不犹豫地放下布,转身便走人。
这一转身,就看见了风昭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知来了多久。
“算了算了,”大婶大后面道,“看姑娘衣饰不凡,是个贵人,小人就亏本做姑娘这一回生意,一百五十文!”
姜宛卿:“一百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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