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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深眠的人蹙紧了眉,双唇微微张开,似乎这种窒息感让他有些无措,下意识地低喃道:“师父……”

他如遭雷击,似梦初醒般倏地将手松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上满是细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湿了一片衣服。

裴向云没有醒,好像只是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时,要凭本能喊出自己最信任的那个人的名字。待窒息感消失后,又再度沉入梦中。

江懿静静地看着裴向云,末了闭上眼,痛苦地以手掩面,咬着牙无声地将要流出的泪憋了回去。

这不是国破后他第一次哭,却是哭得最痛苦的一次。

家人早亡,剩他一人在陇西孤苦伶仃。裴向云在他身边待了六年,早已被他视作亲人。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到流不出泪,可方才那一瞬间他才悲哀地意识到了一点——

就算自己恨裴向云恨之入骨,恨不能让他立刻暴毙,被千刀万剐给大燕死去的无辜百姓赔罪,也仍不争气地在心中惦念着那份聊胜于无的师徒之情,难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亲自下杀手。

——

这是裴向云少有的安眠。

离开江懿回到乌斯后,过往的梦里充斥着尸山血海,总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念经似的说着什么,让他无法好好睡去,醒来时也是头疼的,无论看见什么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暴虐。

他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年纪,陪师父一同去陇西旁边的一处村子里帮忙秋收。

陇西地处西北,多荒漠,和丰饶的江南相比差了不少,所以能种庄稼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军营以外的人,一直沉着脸跟在老师身后,对入目的一切都有一种烦躁感。

本来平时在军营中就已经很烦了。那些愣头青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一个也看不上眼,也讨厌他们看自己时那种奇怪的眼神。

不知到底是畏惧还是艳羡,亦或是有鄙夷和提防深藏其中。

可江懿是全军营唯一一个有文化的人,能读书写字,偶尔还给值夜班的士兵讲故事,没有人不喜欢他。比起那些看异类的目光,裴向云其实更讨厌他们有事没事来缠着江懿。

老师是自己一个人的老师,凭什么要对他们好?

江懿似乎并没有看出他的烦躁与不安,将他带去几个小孩面前:“他们的家人都在忙着秋收的农活,你与这些孩子年岁差得最少,帮着那些村民照顾一下他们。”

裴向云虽然应下了,但应得十分不情愿。

这些小孩原本都是爱闹的,可好像看得出来他心情欠佳,三三两两地或站或坐,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眼神悄悄往他脸上瞟。

裴向云懒得管他们到底在说自己什么,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嘴里玩世不恭地叼了根草茎,目光不紧不慢地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精准地黏在了江懿的身上。

他的老师平日惯好穿长袍,长袍上氤氲着经久不散的书墨香,和那些征战沙场的人不一样。

就像一株亭亭的梅。

裴向云眯着眼,目光一刻不离地追随着江懿的身影。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帮做农活。

江懿那双好看的手只应该用来读书握笔,亦或指点战局,也可以牵起他的手教他习字,而不是在田垄上干粗活。

他也在临出发前隐晦地询问过,却换来了江懿有些惊讶的目光。

“他们是大燕的百姓……”江懿说,“帮百姓做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裴向云并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从记事开始就是一个人,后来被丢弃在陇西的风雪中,如果没有江懿他早就死了。

可以说裴向云的人生里,除了江懿以外其他人都是摆设。

什么子民,什么百姓,什么国家,根本不重要。

他脑中正大逆不道地想着这些事,头顶却忽地罩下一片阴影。

裴向云抬眸,看见江懿站在自己面前,手上举着一把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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