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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庆帝闻言仰头看着面前佛像,目光在龛台下方一扫而过后,原本想说的话就停了下来,只安静站在一旁等着。
刘海又低声念诵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手中刻着繁复佛偈的犍锤,起身点了几炷香送进佛前香炉之中,就着满室檀香朝着那佛像拜了三拜,这才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领着天庆帝去了隔壁静室。
这广宁殿外间瞧着破败,内里却格外整洁。
佛堂旁的静室之中铺着蒲团,一旁盆中炭火燃烧。
刘海服侍着天庆帝解了身上大氅,又让哑奴送了茶壶净水过来。
格外娴熟地烧水烹茶,又将桌上本就干净的茶杯仔细再洗了一遍,等壶中水沸,茶香缭绕,他去了头道茶水又重新烹制,等到再次沸腾,拿着帕子垫着壶上把手,替天庆帝倒了热茶置于他身前。
刘海放下茶壶才问:“陛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天庆帝说道:“无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刘海对于这话不置可否,他与天庆帝主仆情谊的确不同,可广宁殿这地方帝王也轻易不会踏足,每次过来必定有事,见眼前陛下脸上笼着散不尽的阴霾,他温和问道:“陛下心情不好,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天庆帝嗅着满室茶香,心神放松了几分说道:“你可还记得薛妩?”
刘海疑惑:“陛下说的是那位靖安伯夫人?”
天庆帝“嗯”了声。
刘海便点点头说他还记得,那位靖安伯夫人容貌倾城,眉眼之间妩媚多情,身段容貌都是世间罕有,哪怕他算不得男人,但见上一次也很难忘得了。
天庆帝说:“有人说她是薛忱的侄女薛玲珑。”
刘海有些诧异地看着天庆帝。
天庆帝摩挲着有些发烫的茶杯边缘,声音微沉的将先前陈家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完后才道:“此事已经查清楚,是老四和平远伯故意陷害,也有人暗中挑唆老四想要借机陷害太子和沈家行一箭双雕之事。”
“朕已经严惩了老四和平远伯,也让人去查了孙薛氏和薛妩姐弟二人过往,所有都显示他们与薛忱无关……”
刘海明白了,只抬眼看着天庆帝:“可陛下还是疑心?”
天庆帝低“嗯”了声,眼前这个老仆跟随他多年,从他年少时便一路相伴到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在意什么。
他在刘海面前没有任何遮掩,毫不掩饰他对薛忱的忌惮:“他们姐弟出现的太巧了,特别是薛诺,他给朕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也不知是因为郑玮雍先前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还是这次薛妩之事的影响,天庆帝再看薛诺那少年时,明明容貌陌生至极,可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种隐约的熟悉感让他心中难安。
天庆帝也不知道是在跟刘海说,还是在跟他自己说,低声喃喃时眉心紧蹙,
“从江南私盐案开始薛诺就掺合进来,朝中的事情看似与他无关,可细想近来发生的事却很多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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