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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医进来后行了礼,照着往常问道:“臣给陛下请平安脉。”
裴昭摆摆手:“今日找你不是请脉的,朕问你些事。”
“陛下请讲。”
“朕记得刘尚书家给宫中递过几次牌子请太医,是哪位太医去的?”
“是魏太医。”
裴昭对魏太医没什么印象,皱了皱眉道:“以后,都换成你去。”
章太医听见这话愣了一瞬,才恭恭敬敬回道:“是。”
他觉得皇上这话,好似话里有话。
太医到底是有品级的臣子,照料皇室、编撰医典、精进医术、防治疫病、或是去军中诊治那些将士,才是他们的职责。
大臣们是不能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找太医的,需得是天子近臣得皇上关怀,或是与皇室关系亲近有门路递牌子来宫中求贵人恩典。
如今后宫简单,没有什么贵人娘娘,递牌子便直接递到皇上御案上。
一般的小伤小病,不会有人如此没有眼色来打搅天子。
皇上专门交待以后由他去刘尚书家,这等小事原是不该由皇上亲自过问安排的,事出反常则必有深意。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窥见这深意究竟是何意。
皇上虽然年幼,朝堂行事上却颇有摄政王的影子,教人难以猜测其背后目的。
章太医隐隐觉得,刘尚书家,怕是要出大事。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便应验了。
太医院接到刘尚书在御书房前摔倒疼得无法走路的消息时,章太医向往常一样在太医院值守。
听闻是刘尚书,他收拾了药箱就往宫中赶,出门时还听见体谅他院首事务繁多、自告奋勇要替他分担的太医疑惑的声音:“尚书,用不得院首大人前去诊治吧。”
确实用不得。
他作为太医院院首,要管理太医院一应事务,还要时刻候在太医院以防皇上身体不适需要他时他却不在。
何况,他知晓朝堂不稳,暗潮汹涌。他担负着皇上的龙体安康,本就忌讳与大臣走得过近。
为了避免被暗处的奸臣利用以谋害皇室,他很少去大臣家诊治,除非皇上亲自指定。
可前些天皇上才与他交代过刘尚书的事,这一趟估计就是皇上的第一步棋,他哪敢拖后腿?
刘尚书早已被抬进一间空置的房内,章太医进去时,便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侯在一边,一脸担忧神色不似作伪。
章太医放下药箱,问道:“刘尚书,您觉得身上哪些地方疼?”
刘尚书抬起左手指了指摊在床榻上一动就钻心地疼的右臂和右腿,额头上冷汗涔涔,微白的胡子都疼得一颤一颤的。
章太医将刘尚书右臂右腿上的衣料剪开,摸了摸骨头:“是骨折。”
为了上夹板,得把刘尚书的鞋脱下来,章太医来得匆忙没带打下手的,这些太监宫女又不懂医,恐他们将伤处弄得更严重,他只得自己上手,拿住刘尚书的鞋底时,手一顿。
章太医抬头去看立在一旁一副担心神色的大太监,想说什么又及时咽下,只道这宫中皆是人精。
御书房前,鞋底上怎么可能沾得上这么多油呢?
章太医不动声色地脱下鞋,又将手上沾染的油在衣袖上暗暗抹去,废了一番功夫才将刘尚书的手臂和腿固定好。
敷得药有止疼的效果,刘尚书终于觉得疼痛没那么剧烈,却也难以忍受:“多谢章院首,老夫这伤,得养多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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