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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出浴房。
一抬头,入目是摄政王常服玄袍的背影。
素蕊忙见了礼, 识趣地领着一众服侍的丫鬟退下去。
谢青绾尚不明状况, 棉帕间密密实实裹着她未干的长发。
那池兰汤蒸得她眼角眉梢能沁出水来, 只唇瓣仍旧是浅淡至极的樱色,莹润如久浸冰泉的透玉。
顾宴容一语不发地举步逼近她,迫使少女拢着临时挡风的薄绒,不知所措地连退几步。
她扶着门框, 退回了日常安置起居的寝房里。
朱红的木门吱一声在她面前阖上, 隔绝了外间辉煌的灯火。
光线骤暗。
谢青绾一贯不喜太过辉明的灯烛, 入夜安置时, 寝房中只留几盏昏灯。
光火幽微,顾宴容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随即只听不轻不重的“啪嗒”一声动静。
男人落下了门栓。
寝房里幽微而昏晦的烛火便渐渐暧.昧起来。
顾宴容缓缓转过身来,神色隐在暗淡的光影里看不真切,更无法分辨喜怒抑或别的甚么。
只是寂静无声地走向她。
谢青绾无端生出几分慌乱与怯意,强作镇定问他:“殿下漏夜而来,是有甚么急事?”
顾宴容终于走近她,递来一只手,眉眼温和。
谢青绾一颗悬着的心便稍稍放下来,轻信了这张清润温和的假面。
她乖顺地将手递进他掌中,无名指纤小而秀气的指腹轻磨着他掌心:“殿下,你说说话……”
顾宴容忽然握紧她作乱的手,毫无预兆地将人扯进怀里。
剥开密密实实裹在她身上的细绒,埋进她颈窝里细细嗅了一口少女出浴的雾气与药香。
他语气淡而肯定:“换药了。”
剥她的小绒毯原就是为了这个么。
谢青绾在他掌心里瑟缩了下,带着点幽怨软语道:“是。”
顾宴容牵着人坐进床榻里,将她湿漉的长发拢进耳后,露出细颈和整张不施粉黛的脸。
下一瞬,有莹润而冰冷的触感落在她脖颈上。
顾宴容将一串细腻莹润质地上乘的珍珠璎珞佩进了她颈间。
他到樾湖办差时抄了那逆臣名下所有产业与暗桩。
为求活命,那人金银珠宝各色美人如流水一样送进来,都被他拧着眉一概赶了出去。
最后一处暗桩是他多年来藏匿赃款的地库,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宝座与高榻。
饶是飞霄追随他已久,都不禁惊叹啧啧,称一句雄厚。
顾宴容不咸不淡地扫过一周,满地价值连城的珠宝与看足底污泥无甚分别。
他取出账本,全无半点留念地往地库外去。
才走出一步,忽然被阁架最高处清透琉璃盏里那抹莹白的珠光吸引了视线。
是一串被束之高阁的、润泽熠熠的珍珠,温软,幽静,令他没来由地想起一个人来。
这位一向冷血铁腕的摄政王回京交了差,在皇帝习惯性问及赏赐时,没有再轻描淡写地说随意。
珍珠在世家贵女间算不得顶金贵的首饰,只是这串成色绝佳,倒也说得上稀罕。
顾宴容借昏黄的灯火,看到细腻的珠光衬得她白皙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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