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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秋杀曲的名义,刻不容缓地接上。
外头还盛传乌致是因她生的心魔,依她看,那心魔根本是为他的断手生的吧。
恶心。
拂珠面无表情地关窗。
这关窗没什么用。
因为拂珠刚转过身,就见乌致不知何时从窗外到了房内。
他长身立于屏风之前,以糅合了怅惘、思念、哀伤等等诸多情绪的眼神缓缓打量房中布置。
每看过一样熟悉的物件,那情绪便浓重上一分。待看完所有,他整个人如同长眠了千百年的古钟,诡异的沉静,也诡异的沉默。
瞟到他神情,拂珠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她总算知道白近流说的“疯了”到底是何意。
“劳烦出去。”
关上的窗被重新打开,拂珠毫不客气地指着窗台,示意他打哪来的就打哪出去。
口中也道:“这里不欢迎你。”
乌致这时转身,浑然没听到她的话,也没看到她赶客的动作般,径自问:“有香吗?”没等拂珠答话,他又自顾自道,“没香也行。”
未像以前那般每次弹奏前都要净手焚香,风景也要挑最好的,这次乌致直接席地而坐。
玄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铺敞开来,隐可见一点灵光在其内微微闪烁,碧绿与冰白的光泽若隐若现,赫然正是先前拂珠疑惑的灵力锁链和极天碧炎阵。
百年禁闭虽已结束,乌致不用再关在火牢里,但只要远在凌云宗的景吾一日不收起神威,那灵力锁链就一日不会撤下;极天碧炎阵则是因为诞出了阵灵,已非寻常手段可破,便也仍寸步不离地跟着乌致。
唯一与在乌致呆在火牢里时不同的,大约要属极天碧炎阵的脾性有所收敛,肯和灵力锁链一同藏匿于他衣衫之下,不再猖狂到教人轻易察觉。
留意到拂珠在看自己的衣摆,乌致循着看去。
下一瞬,他猛地垂下右手,想遮住什么。
奈何右手太过僵硬,不听使唤,他越是试图遮掩,那些光芒就越是凸显出来,最后反倒什么都没能遮住。
乌致顿住。
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必然十分难看,他只好取下背着的七弦琴,置于腿上,终于勉强盖住那些光。
他神色忽然便有些难堪。
“春生秋杀曲乃我万音宗镇宗灵诀,可生亦可杀,”他声音也比刚才更低,“我先弹给你听,你听完就想修了。”
拂珠道:“我不听。你走。”
窗子开得更大了。
然而一如刚才乌致无视她的拒绝,此刻的乌致也继续无视。
他强行克制住僵硬的右手,十指缓慢悬于七弦上方,抚琴的姿势半是熟稔,也半是生疏。
之后他久久没有动作。
换作旁人,或许还瞧不出什么,只道他兴许是被关得太久没有碰琴,一时找不到过去的感觉,待找着感觉,他便要开始弹奏了。
可现在看他抚琴的,是曾昼夜陪着他练琴习曲的拂珠。
于是拂珠一眼就瞧出,长达百年的禁闭关押,以及长达百年的失去右手,俨然已经让他记不起该如何奏琴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曲惊天下的乌致了。
拂珠都能这么断定,乌致则比她更清楚自身状况。
鬓角渐渐有汗流出,呼吸也变得沉重。他死死瞪着自己僵硬得连触碰琴弦都做不到的手,似乎不敢相信他竟驱使不了这双手。
无法驱使,便无法奏琴,更无法弹春生秋杀曲。
他教不了拂珠了。
“你走吧,”拂珠又道,“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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