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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年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上,微微笑了一下,神情平静而柔和,说:“乐器只是承载音乐的容器,黑白键所能承担的振幅总有极限,而心里的情感才是无限动人的,林出。”
这样的道理,原本应该是每一个演奏家年幼之时学习的第一课,可随着严寒酷暑日复一日的练习,反倒被很多人抛到了脑后。
林出恍惚了一下,翻了个身坐起来。随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听起来仿佛是叹气似的。
就在这时,楼下的大厅里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夹杂着海盐味道的晚风吹起了悬挂在露台外侧的一张海报——那是林出今晚的演出宣传海报。
白朗见过这张海报,画面上是大片雨后的森林和爬满青苔的废墟,享誉世界的华人音乐家林出一身白色西装,坐在绕满藤蔓的钢琴前闭着眼睛弹奏。恰巧有一束阳光透过头顶照在他的双手,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废墟之上开出的圣洁百合花。
“我原本觉得,我要将一生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音乐……”林出站起来走到露台的边上,迎着温和的海风说道,“然而现在却觉得你是对的,祁斯年。热情总有枯竭的时候,或许享用一场愉快的intermission更能让人心情愉悦。”
祁斯年点点头说:“你太紧绷了,真的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白朗举起装满冰镇果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林老师,我觉得音乐不一定在黑白键上。它可以在山里,可以在天空,也可以在大海。大自然的和谐声部,或是……不期而遇的爱情,总是能让人产生源源不断的音乐灵感。这是你需要的,对吗?”
林出愣了一愣,看了看白朗,又去看祁斯年,笑容也变得真实了一些:“很浪漫乐派的想法。好吧,我被说服了,确实让人向往。”
祁斯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玻璃杯与白朗碰了碰杯子,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微微笑了起来。
*
后来几天的时光似乎变得非常的快。
威尼斯音乐节已经结束。林出比他们先离开威尼斯——他还有许多早就定下的行程,并没有说走就走的权利。
与林出不同,白朗和祁斯年显得格外悠闲自在。从威尼斯到阿马尔菲海岸的几百公里路程,他们走走逛逛,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波西塔诺。
白朗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浓情蜜意的美好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某个午后,他接到了来自E团运营Bruno的电话。
Bruno先是祝贺他的欧洲首秀获得前所未有的成功,简单说了几句后,又提到了伯恩斯坦指挥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这通电话彻底把白朗拉回了现实。
他知道假期时光已经所剩不多了,放下手机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趴在阳台的白色砖栏上,看着湛蓝没有尽头的地中海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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