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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当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语再度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我被杀了,你去投靠另一个可以让你存活的人吧。
但我可以投靠谁,我应该去哪儿,我应该怎么在没有你的世界上存活呢,我的爱人?他一边哀号他的丈夫一边想。我的光明,我的不能与我终成眷属的爱,我用什么来悼念你,用什么来寻找你的所在地?如果换做是你,现在体会着永别之痛的人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呢?我应该就这样选择殉情,选择合法消亡,选择与你一同远去,还是怀着对你的思念继续活着?芥川龙之介深呼吸了一口气。
赤红色的梦自山面吹来,再度飞入他的余息之中,吹起这一团红梦的是这么多年来愿意为了一抹烛火便犯生命之危的革命的风,这风曾让他奄奄一息地抓住舷缘难以为继,曾让他几度都差点无法感受到防波堤的声音,无法感知到上岸的可能性,但是他依旧在这种风的搜刮之中努力拼搏了这么多年,努力一次次征服了以生活这一浮躁词汇为名的短暂又富含意义的时间,他来,他去,他征服,他噬穿过死亡,背叛过脆弱与平庸,这样的他会因为这一秒之间的变故便向人间屈服吗?答案是否定的吧。
芥川龙之介颤颤巍巍地重新立直了腰,努力收起泪水,用沾满了泥灰的手粗鲁地去揩拭已经湿热无比的脸颊。站起来吧,我,他下定决心想,我不知道费佳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是被人所杀,难道我可以什么也不做就去殉情吗?难道我可以在不为费佳报仇的情况下安心选择死亡吗?不,生活还要继续,还有残局需要处理,还有仇人没有找到,家仇国恨没有报,誓不折腰服死亡,站起来吧,费佳也一定是希望我活下去的,不是吗?
再见费奥多尔再见,再见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对你那暗紫色的甜美的情吟如同你那暗紫色的眼睛,死亡的神性一点点变得广大,我的情吟却一步步走入死寂,但是,但是,费佳,费佳这一声我是叫得甜蜜蜜,再见费奥多尔再见,不恨天涯孤树行役苦,只恨刚才这一阵吹响我求生之念的风不能吹我去往你所在的旧古,再见费佳,最后一次对你如此若情似梦低吟浅唱地称呼。
芥川龙之介选择了继续生活下去,选择了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格外添加上来的躲藏。
反战派胜利了,完全反扑了扩张派,现在全国都处在战争遗留问题的动乱之中,异能特务科也正处于改革换面的过程,立原道造根本无暇管他,就算立原道造真的管了,那么在这个敏感又特殊的时期,立原道造肯定会以包庇芥川龙之介的罪名受到判刑的。现在面向芥川龙之介的最大问题就是大清洗,上台的反战派要对以前那些搞过扩张行为的异能党进行全方位的清洗,包括支持过扩张派的人也在名单范围内。不需要质疑,芥川龙之介一定是名单上的头等罪犯,他已经被全国范围内通缉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时时刻刻准备着逮捕他并上交新异能科的人,一旦被抓住,他的下场肯定是比之钻骨剜心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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