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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蹲坐在山坳边的大石头上，天上的月亮又冷又亮。

　　刚刚从山间离去的人已经没有了身影，他的头发泛灰，背影有些佝偻，跟他去世时憔悴的脸逐渐重合。

　　他是她的莫老师，一个德高望重的玉石雕刻师。

　　他喜欢隐居在山边，在山坳的矿藏里寻找石头。这座山是他留给她的最后记忆。

　　他们之间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他大她两轮，他是她父亲的旧友，他是她的老师，他是最不可能的人。

　　他能给她的最好的礼物只是一块被雕成小兔子的暖玉。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会选择让他们两站到一起吗？

　　不会的。

　　她没想过离经叛道。

　　他也没想过承受世俗的指摘。

　　她不会想拖他下水，因为他清白一世，她把他的骄傲看得比自己的骄傲还重。

　　他不会想拖她入土，因为她风华正茂，他把她的年轻看成是不能豢养的洪水猛兽。

　　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了的结局。

　　归来仰头再看一眼头顶的月亮，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这一帆风顺的人生啊……

　　***

　　崔谷风低头去看钟粹，只见她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似乎仍有余悸。

　　“小粹儿……”崔谷风欲言又止。他已经感受到未来在失控，或许他不应该再和这些过去的人有过多的纠葛。

　　如果有一天，他被迫离去，世界仍如常地运转。崔爸崔妈会继续爱着那个十八岁的崔谷风，崔崖木揪着十八岁的崔谷风去上补习班，小粹儿和十八岁的崔谷风拥抱在一起：那二十八岁的崔谷风该多么的孤寂？

　　“嗯？”钟粹没有抬头，咕哝着回应。

　　“如果有一天……”崔谷风艰难地问，“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一段记忆，变成一个和现在有些不一样的人，那时候你会怎么办？你会陪在那个失忆的我身边不离不弃吗？”

　　这个问题是个悖论。

　　钟粹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手中崔谷风的袖子，谷风哥哥你究竟想我怎么回答呢？

　　我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最重要的人。

　　是你，只是你，真正的你，拥有和我所有记忆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