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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霞已经醒了,正拎着喷壶给花浇水。忽然一抬头,她看见醒了酒的燕云先生走了出来,便是打了个招呼。燕云先生见了她,点头一笑:“梅小姐醒得很早。”

二霞笑道:“夏天人有精神,想睡懒觉也躺不住。”随即又问:“您早上爱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不了。”傅燕云指了指自己:“趁着还早,我先回家换身衣服。”

二霞答应了一声,心里有点失望。她很希望能给燕云先生吃点什么,然而燕云先生身轻如燕,已经翻窗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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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霞浇花,扫院子,出门买冰豆浆和油条馅饼回来,把泡在盆里的衣服洗了晾上。这时候傅西凉已经醒了,在卫生间里洗洗涮涮。等傅西凉出来坐下吃早饭时,她进了卫生间再收拾。

自从来到此地,她也跟着傅西凉一起使用这个卫生间。她怕自己招人嫌,所以对于卫生间是格外的用心,洗手池和抽水马桶全被她擦得白玉一样,连瓷砖缝隙都要天天刷一刷,通风的小窗昼夜开着,还自己掏钱买了一束线香,不是便宜货,是贵的那种,隔三差五的就点一支放在窗台上,给这地方增添一点香气。

她有她的心事,想完这样想那样,先前在家里做好姐姐做惯了,自由之后也不肯放松,筹划的也都是具体的事,从劈柴柈子的价格一路想到了如何修补纱窗上的一个窟窿眼,然后又琢磨起了傅西凉那间蓝白条纹的衬衫,好好的衬衫,统共也没穿几次,但是前襟染了几块褐色污渍,怎么洗也洗不掉,这可如何是好?

而傅西凉喝着豆浆,吃着油条,心里则是很清静——不是快乐也不是悲伤,就单是没什么事,很清静。

吃饱喝足了,他坐在客厅桌前,把两只蝈蝈笼子摆在了面前。

二霞给他送了一大杯茶,他一边慢慢的喝,一边用一根草茎撩拨笼中的蝈蝈。撩着撩着,他放下草茎,摘了眼镜看看镜片,发现眼镜旧了,镜片有了极细微的划痕,戴着还不如不戴看得清楚。但他牢记着自己双眼有点近视,既然是近视,就应该戴眼镜,哪怕是戴了还不如不戴。

将镜片擦了擦,他重新戴好,然后暂时放下蝈蝈,起身去拿来了自己的皮夹子,数了数里面的钞票,又从皮夹子的夹层里找到了两张眼镜公司的优惠券。

揣好皮夹子,他走到院内告诉二霞:“我出去了。”

二霞看看太阳:“这大热的天……”

她没能留住傅西凉,因为傅西凉吃得一身力气、寒暑不侵,一贯是既不怕晒太阳,也不珍惜白脸子。

像个远足的学生似的,他昂首挺胸的出了门,一路走去了优惠券上印着的那家眼镜公司。优惠券抵十块,他自己又掏了七十二,照着旧眼镜的样式,配了副一模一样的新眼镜——旧眼镜也是在这家公司里配的,当时是这里最贵的款式,如今也还是最贵。

收好了零钱和取眼镜所需的小票,他沿原路返回,走到半路,他停下来,看见前方有家咖啡馆,馆子门口放了一只立式招牌,招牌上画着蛋筒冰淇淋的图案,还写着“内有冷气”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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