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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肃认真,让凉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因何事道谢,不由得以鼻息轻轻哼了一声,以示疑惑。
雷韵却望了一眼远处黑漆漆的天空,目光是少有的深沉:
舅舅叫你过去是拜托你照看我了吧,他还是对我不放心,但也无可厚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雷韵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事实上,她除了脾性暴躁之外,也是极为聪慧的,对身旁之事心如明镜,也知道谁对她好,谁又不值得信任。
凉锦未想到雷韵会这么直白,但这样的言语也让凉锦明白,哪怕是这个看上去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大小姐,也有旁人不知的忧愁和烦恼。
而且,如果你不提醒我,有可能到现在这个小队依旧是生涩的,我们不能这么和乐融融地在一起休息,也许其实你比我更适合队长这个位置。
她的坦然和豁达屡次叫凉锦感到意外,雷韵说出这番话时,表情虽然愁苦,却没有半分嫉妒或者埋怨凉锦的意思,她是由衷地认为,凉锦比她更合适。
凉锦却抿唇笑了,她圈着双臂,任夜风吹刮她的衣衫,言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与你不同,有些你能做到的事情,却是我无法完成的,让他们彼此之间熟络起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凉锦话语间的机锋雷韵听得不太明白,但在雷韵看向凉锦纤瘦的背影时,凉锦像是有所感应地回过头来,目光平静温和,笑容文静:
在这个地方,能有一个朋友很难得,而且我也相信,你可以担负与这个位置相应的责任。
她自然而然地伸手,轻轻拍了拍雷韵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雷韵看不明白凉锦眼里悠远的神光,有一瞬间,雷韵感觉凉锦站得很远,她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有着风一般捉摸不定的缥缈。
她以为,凉锦口中所说的这个地方,是指这片战场。
还以为,凉锦之所以给她这样漂泊无定的感觉,是因为她经历过战场的险恶,所以看淡了生死,做好了随时葬身战场的准备,才会如此从容。
雷韵抿紧了唇,她轻佻的眉眼此时露出凝重的神情,她从未觉得旁人的信任如此沉重,这也是她第一次担负责任。
责任这两个字,在她过往数百年的时间里,从未有过清晰的接触,她自有散漫的性子与刻在骨子里的傲慢随性注定了她不是一个恪守法纪的人。
但她其实是一个信守承诺,注重感情的人。
之所以不轻易给别人期待,就是因为她明白自己哪些做得到,哪些做不到。
她以往惯来不屑被责任束缚的人,而今才真正明白当初她与凉锦大闹新兵营,烈武怒极,怒斥她的言语承载的分量。
六个人的小队就已经让她感受到压力和沉重,那数千数万人的新兵营,便是担负在烈武肩头的责任。
雷韵心思通透,她站起身来,与凉锦并肩眺望大地苍茫,夜幕下广阔的山川仿佛装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一下子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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