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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边还有一沓,一如当年温十安的封封书笺,字字情深,却一封未寄。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从幼时的每一桩事,想到再见后的每一句话,他总猜不透温十安的心意,也总拿不清他对温十安的心思,胡思乱想了半天,猛地对上那双沾着水色的漂亮眼睛,他一下子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恍惚间,温十安挣开了他的手,故作淡定地收起了信,“只是想同你问好,却不知你地址。”
“我的错。”顾澈从他手里拿过信,细细读过,又小心地折起来塞进怀里,“之后我无论在哪,都告知十安。”
温十安听了反而气恼,伸手想要夺过信,被他轻巧闪过,顾澈忙赔笑道:“十安莫气,洋金花可喝了?”
“嗯。”这一声几乎是用鼻子出气了。
“那十安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还常犯瘾吗?”
“那信上不是说了,我一切都好。”
“那不一样。”顾澈直直地望向他,语气里半是调笑半是珍重,“我要听到你说,看到你好,才是真的好。”
“我都还好。”温十安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埋头整理研磨,“怎么不多在上海待会?”
“我在那听说日本人占了胶州铁路,担心北京情况,就回来了。”
“胶州?”温十安皱了皱眉,回想道,“光绪帝不是把它租借给德国人了?”
“是啊,可现如今国际战争激烈,德国所在的同盟国并不占优势,日本表面上是在与德国交战,实际上就是为了占领山东,他们既然能强行西犯,必定是有万全的准备,我恐怕这件事还只是个开始。”
“那总统预备怎么办?”
顾澈摇了摇头,手伸进兜里想摸出烟,又看见温十安在,想到他身体不好更闻不得烟味,便只能作罢,只是无意识地舔着下唇,“正在交涉,尚且无果。”
“还有一事。”顾澈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性道,“行李都已收拾好,我今日便搬出去。”
“想搬就搬,告知我做什么。”
温十安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了,顾澈却知道他已然不高兴,忙解释道:“我在北京并不安全,若哪日被人盯上,只怕连累了温家。”
温十安看了他一眼,挠了挠脖子,道:“堂堂温府,还从未怕过麻烦。”
“我知道,十安必定护我。”顾澈心里酸涩,忍不住想握住他的手,只是伸出手来却自觉唐突,只能转了个弯替他理好衣襟,“可我不忍十安难做,搬出去后十安可要常来看我。”
温十安浅浅地回答了一声,顾澈这才意识到不对,他方才心里一直想着事,没注意到温十安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他这是烟瘾犯了。
顾澈嗓子有些干,心里像被猫爪轻轻地挠着,痒痒地刺痛着,酸涩得难受,他又看向那堆纸,轻声道:“心绪不宁时写字,这还是你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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