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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昌笑了笑,并不在意方才的事,转而问道:“你既已来北京,如今在哪住着?”
“老师也知道,我幼时便在北京求学,家族与温特赫氏世代交好,我如今仍住在温府,老师在这里做什么?身体可还好?”
“我自然一切都好,得了空就去北京高师带带学生。”胡昌侧身让开了些位置,又说:“不介意继续回去坐坐吧。”
顾澈失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待回了茶楼,胡昌又叫了壶茶,是佛手柑茶,长在百越之地的茶,顾澈只品了一口,便称赞道:“此茶味甜不腻,清香不苦,可谓上乘。”
茶不能多饮,否则便失了味了,他浅酌了几口便放下茶杯,茶水荡悠了一圈,在杯口又压了回去,水汽翻腾,茶香味四溢。
胡昌从楼下抬了抬下巴,笑道:“你瞧。”
他二人坐在窗边,低头便能看到楼下,有位前来的客人同黄包车夫发生了争执,似乎是嫌弃车夫贪钱,两人争执不休几欲动手,茶楼老板慌不迭地上前劝架。
“众生百相,不失为一种热闹。”他道。
胡昌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没头没尾地问道:“你方才为何打听黎先生的事?”
“黎先生待人宽厚,军中无人不称赞。革命时虽不与我们同流,但也从未用武力镇压,况且后来他也帮了革命军不少的忙,若不是他照顾,我们在武昌也没有容身之地。如今他被软禁在京,总统狼子野心赫然可见,我自然是放心不下。”
“这便对了。”胡昌看了眼窗外,方才的闹剧已经平息,此时风穿街巷,五色旗被卷得朔朔作响,胡昌的声音在窗边温和的风里被吹进耳中,“总统狼子野心赫然可见,这便是我让你来京的目的。顾澈,你对如今总统的作为有何看法?”
他愣了下,有些没跟得上这样的话题转变,却还是老实回答:“中国民国成立之初,人人都说国家共和有望,强国有望,可如今总统种种作为,又是集权又是打压别党,我看共和是假,专制才是真。”
胡昌点了点头,又问:“那依你所见,中国该不该共和?”
顾澈对上他探究的神色,并不生怯,侃侃而谈道:“共和自然是民心所向,当今世界,法国美国哪个不是凭借共和走出来的路。只是有一点,共和在中国行不通。”
听到这,胡昌也起了兴趣,眉梢透露着愉悦,他扬了扬茶杯,道:“说说看。”
他继续道:“庚子年我尚在北京求学,那时西太后欲抵御八国联军,召了义和团入京,义和团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在北京大肆抢掠,遇到用洋货的人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作战时却以神灵附体,持符念咒来鼓舞斗志。可当时北京城的人还是趋之若鹜。老师可懂我意思?”
胡昌对上他的眼神,轻声道:“知识给人力量,愚昧也给人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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