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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岔开话题,生硬地问道:“是哪种喜欢?你说清楚。”
冯路易没答话。他困乏极了,一具身体要承担两个身份的行程,完全是超负荷运作,他努力睁大眼睛,面向迟曜的脸,话却完全没听进去,只喃喃地又重复了一句:“喜欢。”
迟曜看着那双已经不对焦的绿宝石,没有橱窗的遮挡,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人前,一副任人染指的模样。
他舔了舔奔波一天有些干涩的唇,做出了个遵循本能的举动——俯下身,亲吻这双反复在他幻觉中出现的罪恶宝石。
就像神父听完忏悔后,给予信徒的抚慰。
但双唇触碰上眼皮的前一瞬间,冯路易终于被困意击倒,支撑不住向前倒去,整个人压在了迟曜身上,回到真正的梦境中去。
他又梦见了童年的大房子,里面空无一人,三角钢琴倒是放在原地,白色窗帘在积了灰的琴凳上撩过,轻灵的猫影一闪而过,在琴键上漫步,却并不算优雅。
因为它少了条尾巴,步履不平衡,奏出的音符杂乱无序,跌宕波折,让人听得心绪不宁,呼吸紊乱,他在梦里大汗淋漓,急急追着猫跑,却屡屡被逃脱。
终于,当猫爪踩到一块凸起无法按下的黑键时,乐声才停下来。
迟曜涨红了脸,将右手从两人肢体紧挨的地方扯了出来。
行吧,现在不用问到底是哪种喜欢了,冯路易身体力行地告诉了他答案。
也不知这家伙到底梦见了什么,将他抱得很紧,没法挣脱,迟曜快要呼吸不过来,只能用唯一解放的右手胡乱在地面上摸索。
竟是和Aloys对峙时的情况一样。
迟曜气恼不已,为什么一个人能让他吃两份的瘪,这算什么事?
好在他没倒霉得那么彻底,一番折腾后,在茶几下面摸出了个铁盒子。
他使劲起来没轻没重,把盒子里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
迟曜顿时停止了挣扎。
盒子里的东西很眼熟。
有些是他主动送给冯路易的,比如那对微笑的丘比娃娃。
有些是他忘记要回来的,比如洗干净的校服。
还有一些,是根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比如被撕掉标签的半支抑制剂。
比如本应该放在他钱包夹层里的老照片。
他母亲不同于黑白遗照里的彩色面容,虽然昏黄陈旧,笑容却温柔恬静,抱着婴孩时期的他,看着镜头后的父亲,满眼柔情。
这样美好的回忆,应该由他小心储存才对。
而不是出现在阴暗发霉的地下室里,被人居心叵测的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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