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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舞台监督来叫人,乔斐起身随着其他演员在侧台站定。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忍着疲倦,挺直了身板。

在后台坐了半天,习惯了昏暗的环境,一上台,那刺眼的灯光晃得乔斐差点睁不开眼。台上虽然明亮,台下的观众席却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如同雷鸣的掌声。

乔斐心无波澜,走到台前深深鞠了一躬,把笑容当成面具戴在脸上,然后按照程序,小跑到舞台最后一排站定,等着其余的演员谢幕。

他稍微垂下眼帘,研究着深灰色地板上的陈旧划痕。脖子滑下的汗珠流进衣领,黏糊糊的,有点不舒服。

小腿肚子还是疼,有点抽筋的感觉。

帷幔徐徐落下,掌声渐息。乔斐第一个冲下舞台,几乎跑到化妆间,倒了点卸妆水在棉片上,胡乱往脸上一抹,提着包就往外走。

从后台的演员出口出来,乔斐一眼就看见停在右侧的那辆银色劳斯莱斯。司机看见他,下车帮他拉开车门。

总算上了车,乔斐窝在座位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把腿伸直,勾起脚尖试图让小腿放松。

乔斐撩开被汗水黏在额前的碎发,让开车的杨伯把冷气开得高些,八月的天,大晚上也实在热得难受。

《吉赛尔》已经连着演了五场,说不累肯定是假的。乔斐跳了一整个晚上的舞,再加上上午的彩排,身上实在疼得厉害。他从包里翻出一瓶布洛芬,倒出几片刚打算干着咽下,就听见杨伯轻轻咳了一声。

“二少爷今儿心情不好。”杨伯从后视镜看看他,好心说了一声。

乔斐悬在半空的手立刻顿住,反应过来:“知道了,谢谢杨伯。”

他数数手心里的止痛片,不动声色地把它们一股脑倒回瓶子里,盖上盖子,又把瓶子塞到包的最下面。

何昊云不喜欢他吃止痛片,因为他吃了就犯困,几乎挺不住多久就能睡过去。而他心情不好就意味着在他情绪变好之前是不会允许乔斐睡觉的。

回到别墅已经差不多过了半夜,家里管家保姆都休息了,屋内一片寂静。进了玄关,乔斐轻轻把包放下,咽了口唾沫。

客厅没开灯,只能靠着落地窗洒进来的一片月光看清屋内的场景。

何昊云坐在沙发上,背冲着门。茶几上放了一杯Courvoisier 白兰地,已经差不多见了底。

“这么晚,干脆别回来了。”何昊云听见身后的响声,微微侧过头,“我早上让你十点整回来你没听见是吧?”

“后台出了点问题,开始得晚了……”乔斐忐忑走到沙发前面,搓着指尖,努力不让自己的心跳得太快。

他说的是真的,演出之前后台的烟雾制造机不知是谁忘了关,把火警触发了,差点没把消防员招来。

“找借口呢?”何昊云起身走到乔斐面前,高大的身影把月光挡得结结实实,将乔斐笼罩在黑暗当中。

乔斐垂下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何昊云眯起眼睛,仔细研究乔斐轻微颤抖的样子,忽然猛地扬起手,向乔斐左脸挥去。

也不知道乔斐哪儿来的勇气,竟一猫腰躲了过去,站在何昊云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发着抖。在恶魔身边呆的时间久了,乔斐慢慢学会了怎样分辨他发怒时的征兆。他基本能看出何昊云什么时候想要打他,他只是从不敢躲罢了。

“昊爷……放过我这一次,好吗?明天闭幕演出,来看的人很多。”

何昊云冷眼看着他,右手手指掐上乔斐的脸颊,狠狠捏了捏。

饿狼从来不会放过兔子,哪怕它可怜兮兮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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