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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错了。”她眼睑微微垂了一下,从善如流的认错,心里默念倒计时三二一。

“哼!”江老爷子扁扁嘴,看似赌气的坐回了主座上,胸口剧烈的起伏,鼻子里喘着粗气。

“告状的人都跑到我这儿了!”老爷子沉沉的说道,一个巴掌拍到了扶手上,江家大厅里的佣人都静悄悄的,躲在角落里气定神闲的看着这对互相对峙的爷孙。

自从江家经历了分家这件事以后,老爷子更是特别的宠爱这位小小姐,每次生气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都习惯了。

“是我的原因。”江泠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辩解,爽快的认了错。

老爷子被江泠的话一噎,唇边的胡子翘得老高,担忧的看着下方的挺的笔直的孙女,这就是他劳心劳力教养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这性子直来直去的,黑白颠倒不会吗!

江泠沉静的望着他,眼眸清亮深沉,这幅倔强的模样逐渐与他记忆中的小女孩儿重合,老爷子的眼里充满了怀念与感伤。

他这辈子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江以诚练达老成,对商业上的事都有自己独特敏锐的见解,小儿子江以明顽劣不堪,胸无大志,但是能说会道很会讨他的欢心。

这根本不用斟酌,他几乎是一锤敲定了江以诚作为江家的未来的继承人。没有其他世家争夺继承权的鸡飞狗跳,两兄弟手足情深。但是难免天有不测风云,兄弟俩去参加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的时候,一前一后被重型货车夹击,现场之惨烈,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忍。

接到通知后,他匆忙赶到现场,两辆昂贵的宾利被拉货的大车挤在中间,刹车瞬间产生的强大冲击力挤得前面的车变成了一堆烂铁,车顶棚被掀起,残骸散落一地,车身已经支离破碎的看不出原形了。

车子的汽油罐裂开,汽油一滴一滴的聚成股争先恐后的往外涌,气味刺鼻难闻甚至还冒着白烟,现场疏散人群的警察告诉他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不允许他靠近。可是隔得那么老远,他还是看见了老大耷拉在外面的手成了青灰色,鲜红的血渍滴在地上,顺着粗糙的路面无声的蔓延开来。

以诚夫妻俩连同刚出生的二小子命丧当场,听执法的警察说,老大的死因是参差不齐的几根铁条穿透了司机的眼窝,接着贯穿了他的心脏。以明的车跟在他哥哥的后面,没有那么严重,可是江泠的妈妈也送医抢救无效死亡,只剩下了十岁的江泠和一条腿残疾的江以明。

老爷子偏了偏头,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他看着大门外一片郁郁葱葱生气盎然的斑竹林,看着身旁永远没红过脸的儒雅老李,看着大厅内古朴雅致的陈设,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了六年前,他下定决心分家的那个晚上。

只是那天晚上门外种的还是一大片即将凋零的艳俗玫瑰,屋内还摆满了奢华的皮质欧式家具,江家的佣人也还不是如今的这些熟悉的面孔。

自从老大去世了以后,他受不了打击,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公司底下还有成千上万张嘴靠着他吃饭,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于是不得已听从医生的建议去疗养山庄断断续续休养了几年。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的乖孙女。

“爸,您喝茶。”女人弓着腰谄媚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茶水倒得太满溢出了杯口,浑浊的褐色茶汤顺着杯壁缓缓的流到了桌子上,沾湿了他的袖口,晕成了更深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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