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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想,假以时日,必会成为朝之重臣。

但是他又性子温雅,顾业潭一直以为,比起朝堂,对方会更愿意留在翰林这样的地方。

而今日在朝堂之上……

他第一次看见了顾渊的另一面。

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满是寒凉的锋芒。

事实上,他之所以并未太过斥责顾渊,也是因为……

这件事,顾渊办得极漂亮。

他并未将矛头直接指向邹毅,只是将水患一时作了有理有据而逻辑缜密的奏报。

而奏折的最后,他才附上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这些猜测字里行间皆未提到邹毅,但是赫连瑾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来了是哪里有问题。

邹毅当即就脸色惨白。

顾渊比他想象中适合入仕,顾业潭本该高兴。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却没什么喜悦的表情。

他不说话,顾渊便也不说。

他的眼底一片青黑,那是这几日不眠不休操劳的结果。

不是他想这样。

而是……

他不得不这样。

他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就是赫连笙最后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模样。

*

赫连笙是半月前出的殡。

生前尊贵的皇子,死后,因为身上背着的罪名,就连葬礼也一切从简。

几乎没有什么来吊唁的人。

树倒猢狲散,本是人生常理。

但是顾渊看着空荡荡的灵堂,却只觉得胸口闷痛。

这是他近些日子以来常有的反应。

他清楚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操劳过度,外加思虑过多的缘故。

因而,他瞒着任何人没请大夫。

疼的时候他就忍着,有一次,他疼得受不了了,伏在案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

当初赫连笙跪在殿前的时候,是不是也是那么疼。

这个念头闪过,疼痛就突然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说来奇怪……

顾渊那一日只想带着赫连笙走,但是等到赫连笙的灵停在了顾府,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

是怕看见那张曾经会对着他笑的脸如今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怕一看,赫连笙死去的事实就又会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几乎是逃避一般地处理着事务,几乎住在了工部。

一直到做成了想做的事。

他才缓过了一口气。

他走着神,无意中抬起眼,却发现了花盆背后一团白色的东西。

他怔了怔,意识到了什么。

他刚打算过去,顾业潭就又开了口:

“渊儿。”

他的声音很低:“你说实话,你弹劾邹毅,还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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