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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一名婢女会意,行到床边道:夫人,用些膳食吧。
河内郡夫人捧着帕子摇头,放在那就退下吧。药熬好了端过来。
婢女错眼看了看帏内静躺的人,无奈退下。
河内郡夫人重换了条帕子。她不假手他人,守在苏星回床边拧了一条又一条冰帕子,眼睛哭红了,也熬肿了。
苏星回还昏睡不醒,她面色潮红,高烧了整晚,一直在呓语。
错了,裴彦麟错了
阿耶婶娘别哭。
苏星回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她感觉自己在火里,火焰烧坏了衣服,灼伤了肌肤。但她分明就站在凉风嗖嗖的苏宅中庭里,眼前婶婶在哭闹,阿嫂在哀求。
十九娘,救救你的阿兄。我们疼爱了你一场,连这点要求你也不肯应吗?
她的堂兄苏俭醉酒打伤裴家九郎,纵然苏家负荆请罪,赔付万金,裴九郎的父亲也不肯松口,还将她阿耶和伯父状告到御前。
彼时莱阳郡公裴度是两都炙手可热的关陇权贵,裴家的长女更是嫁为吴王为妃,风头正盛,岂是苏家这等人微言轻的庶官敢惹。
也果不其然,堂兄以故意伤人罪进了大理寺,她阿耶和叔伯接连被台谏弹劾,不日叔父又被查出贪污。叔父捅出天大的篓子,判流至南泽,父亲和伯父再受牵连,连降两阶,贬谪西南。
从祖父邢国烈公驾鹤后,苏家没落,已是江河日下的局面。遭到这次毁灭性的打击,苏家上下仕途受阻,亲眷离散,族人指摘,几乎一蹶不振。
那时她才及笄,见阿耶和伯父一筹莫展,昔日对她疼爱有加的伯娘婶娘整日以泪洗面,心如刀割。
她进退无措,纵马冲出府,当街拦下莱阳郡公的车驾,恳求他高抬贵手,放苏家一马。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负有谢庭兰玉之名的裴彦麟,却都没有梦里这样清晰。
二十来岁的男人,头戴垂脚幞头,穿一件白罗衫,腰系金蹀躞,骑在一匹三花马上。
那时候裴彦麟正是蓄须的年纪,身上那股玩弄权柄、傲视尘寰的气势,仿佛与生俱来。论相貌,他逊于周策安,但论心术,他高于周策安。
他在马上遥遥而视,别有深意地看了她许久,素闻苏公之女有姿容,果然名不虚传。
裴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随后她想起,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被那光风霁月的裴三郎当街轻薄了。
他不仅无耻地轻薄了自己,还在翌日差来了官媒,要娶她为妻。
裴家的媒人明明白白地表示,只要苏家应承婚事,裴家可以帮苏家度过一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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