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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侑将手中的阵图递到她跟前,唇瓣是血色流尽的苍白,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带着一点虚妄的谨慎,怕她掉头就走,又怕她说出什么令人难以承受的话,他轻轻地唤她:女郎。
溯侑!
薛妤拂开那张阵图,声音几乎带上了一层抑制不住的怒意:我问你话。
溯侑缓缓收拢指节,缄默片刻,唇微微动了动,却没吐出什么音节,只有气息颤动着,眼睫如蝶翼般抖动两下。
半晌,他看着她,手指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衣袖上,而后顺着上面精美的刺绣图案,一路往上,黑缎一样的发丝垂下来,三两缕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滚烫,像才从被窝里捂成了暖烘烘的温度,先前的动作处处小心,占尽劣势,触到她手指时,却现出全然的,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来。
一根晶莹剔透的青色丝线缠着他的指骨,另一头却被他藏在掌心中,一路顺着攀到了薛妤的食指指尖。
她皱着眉意识到不对,才要撤身往后,他却提前察觉到一样隔断了她的退路,那根线飞快地落在她中间的那段指节上,发芽生根,蓬勃滋生。
他态度认真而诚挚,像是给她推上了一枚样式精巧的灵戒。
千藤引。
薛妤感受着某种骤然建立起的全然掌控之感,她骤然看向溯侑,眼瞳在触及他唇畔猩红血迹时,蓦的缩了下,她脸色如冰霜,一字一句问:你不要命了是吗?
女郎。他摁着胸膛咳了一声,咽下一团血沫,答非所问,低喃道:我和松珩,不一样。
我不是他。
溯侑重复了遍,字字句句,就连尾音的气息,都是让人刻意心软的语调:我哪也不去。
他就待在邺都,待在她身边,他哪也不去。
说罢,他紧紧地拽着她衣袖一角,是随时能被推开的力气,但却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一样,指尖都压出一团青白色。
话音才落,溯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眩晕的黑暗沉沉压过来,他肩头颤动,再也支撑不住,人往前面倒下去。
薛妤伸手,接住了他。
服了那枚丹药,他脸上漫出一层薄薄的胭脂红,像高烧蒸腾出的色泽,眉梢锋利,眼尾却无辜地勾出细细的一点,左侧有粒小小的溅上去的鲜血,像一颗勾人心魂的泪痣。
他像一朵以鲜血之色点缀的花,在阳春四月的风光中,全然的,毫无保留地悄然绽放在她臂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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