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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安的面容被火光染上些许红, 他掷了几根柴火进去,又道:我幼时学医术,静不下心, 先学的煎药。那时祖父要我一日都候在炉子前,从烧炉到看药,学一年才期满。生火算不得难事。

这些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抵是他想到了梦里她也是这般过的, 生出点共鸣来。

晏桑枝拿过篮子, 把东西全都挑拣出来,自然搭话,我不一样, 我先学认药材。那时我爹夸我是认药的好手, 有些药闻过就不会忘记。煎药我只学了小半年, 摸脉和看相却学得不好。

她垂头,将柿饼上的蒂全给摘下来,扔到一边的小碗里,语气带了点怀念,我那时最讨厌练字,成日有誊不完的医案。

现在倒是能静下来好好写了。

谢行安拨弄着柴火,他忆起梦里她练字时鲜活的模样,低低笑了声,须臾便敛起平展的眉。

前朝啊,是吃人的地方。

行医总是有诸多痛苦,谢行安起身,可从阎王手里抢命,是让人欢欣的。

他从不拘束于世俗,明明眼前这人叫旁人知晓她的来历,就算不怕,也总会疏远。

可谢行安从宋天师那里回来,在书房点灯枯坐了一晚。

他回想所做过的梦,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头。

才能从战乱腐朽尸横遍野的前朝飞到河清海晏的今朝,盛世安巢。

但若活不过两年便又死去,可怜可叹又可惜。

他从灶台后踱步而出,状似闲聊道:

好比上次你救的汉子,已经能半坐起身了,我给他把过脉,平稳不少。等再过个把月,骨头养好便也能下地了。

晏桑枝切柿饼的动作没停,抬头看他,说了句,那就好,前面将养好了,日后这命才算彻底保住。

她平静的话里有对别人活下来的欣喜。

那你呢?

什么我?

灶里的烟气溢出,他去推开窗,风灌进来,撩动他的衣袍,谢行安靠在那里,手抵窗棂,低声问,你在意别人的生死,就不在意自己的吗?

谢行安伸出手,袖子垂落,指尖遥指晏桑枝的目中,他的脸半掩在窗棂的光影下,说出口的话却直刺别人心底,你瞧过你的下极吗?

她沉默,那双浸在水里洗枣子的手顿住。

晦涩沉滞,下极反心之王宫,心又藏神,神不足,就会感觉悲哀。虽我未曾给你把过脉,可只看面相,你有心上的毛病,若你不医,置之不理,活不过两年。

风烈烈作响,屋子里却很静,连水从灶台啪的一声滴在青石板上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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