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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官爷!农夫立马站起来,双手抱拳,姿势不太规范地朝两人拜了拜,草民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官爷别和草民一般计较。
无妨。宁扶疏道,老伯坐下说吧。
官爷在上,草民哪能坐着。农夫连连推辞。他说:两位官爷能不能回去求求郡守大人,不要给咱小老百姓加田税了。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糊不了口啊。
宁扶疏蹙眉:你说郡守私自提高田税?
前两年的时候,有官府的人过来登记这地,说是把它分成丁类,每亩田每年交税一斗。这两亩地的土质不太好,种出来的粮食数量和成色都比别处差点,但好歹每年能出两石米,交去两斗,剩一石八斗留给自个儿。不仅够全家老小吃了,像前年收成好,还能余下一些拿去城里卖钱,贴补家用。
但谁知道今年开春的时候,官差来村里贴了张告示,说以后这田呐,不分甲乙丙丁了,通通按照每亩田每年缴纳五斗米的标准收税。农夫眼底满是无助的痛色,官爷,您给草民算算。一亩地交五斗米,可它一年只产十斗米啊!草民家里六口人,两亩地交完田税后只剩十斗米,这还怎么活!
两位官爷,求求你们,让郡守大人通融通融吧。农夫说着就要屈膝而跪。
顾钦辞抬手搀住他手臂,制止了这个动作。
他和宁扶疏都听得出来,这位老伯说的是前两年实行方田均税法,可今年朝堂此法废除,每家每户的赋税瞬间高了不少,难以维持生计。
饶是郡守,也不过奉从皇帝旨意行事。
农夫见两人神色有异,本就皱纹密布的额头顿时紧拧,一道道深黑色的仄痕如脚下泥土,抒尽沧桑。扛得住烈日曝晒、背脊弯曲的老人倏尔红了眼眶,用劲挣开顾钦辞的手愣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官爷
草民家里刚出生的孩子每天哭着要喝奶,可孩儿他娘连口饭都吃不上,哪来的奶喂他啊求求官爷
一滴晶莹泪珠悄无声息落在地上,瞬时被阳光蒸发,不见踪影。
宁扶疏心口忽地揪了一下,喉咙哽了哽,硬着头皮答应:好。我们会和上头提,也许一时半会儿无法改变。但我保证,总会好起来的。
说完,她像是不敢再看农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回田垄。
身后老伯浑厚的嗓音盈满激动,一声声喊着: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宁扶疏脚步微顿,按住顾钦辞抱她上马的手,说道:横渠,把钱袋子给我。
她从中掏出几块碎银子,背对着那老伯,甩手将银子洒了出去,粼粼银光镶嵌在黑土地里。像是昏暗无光的世道下,闪烁起几点星星之火。
穿过田野,隐隐青山显出明显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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