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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近着距离看她,对上那一双微挑的眸子,瞥见多出的一点墨后,倒是微微羞赧了些。
月书睁大眼,忙转过身把面具戴起。
李休宁走到门外等她。
山房里马氏还未醒,天井里开出的白荷亭亭玉立,圆叶碧绿,他靠着槅扇,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如此凑巧,以至于一时分辨不清真假现实,只觉满眼恍惚似梦。
少年昨日去坦然寺进香,路过山脚寮房,恰逢午后人困马乏时候,天光灼灼,墙边绿荫成片,他只略一歇脚,抬眼便扫到百年的大茶树下那一点水青色。
像是日光透过荷叶,滤出一重爽目的青绿色泽。
歪坐在小小的禅床上,少女歪着头呆呆望着顶头的树冠,一双长而淡的眉,闷热天气,面颊泛红,腕上一只银镯子,肤色雪白。
李休宁站在门外,低垂着眉眼,思绪被午间的暖风扰动。
月书穿好外衫,跨过门槛出来,见他傻傻杵在外面跟保安一样,咳了几声。
李休宁悄悄藏起嘴角的笑,轻声跟她说了吃饭的事,像是知道她会推辞,少年走到山房门口,回身劝道:奶奶向来热心肠,吃饭而已,家中只她一人,月姑娘莫要推辞,拂了老人家好意。
月书犹豫,不想肚子率先出声。
咕
她手扶着面具,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马氏:
背人背累了,既然奶奶喊我吃饭,我就、就却之不恭了。
李休宁转过身,却是忍俊不禁的样子,少年边走边与月书说起家里一些简单事,让她勿要担忧。
月书沿着墙边的阴翳走,少年声音清清郎朗。
我叫李休宁,生在休宁,父母如今居于休宁县,家弟承母姓,唤祁青都,自幼便长在徽州。石马村家中,父母与家弟并不常来,自爷爷去世后,便剩下奶奶。
奶奶今日说起月姑娘,比往日都开心,让我一定要把月姑娘请回家吃一餐饭。
月书心想,肯定啊,她这脸上乱七八糟的,狗看了狗都要笑。
路上偶尔碰到几个同村人,李休宁便颔首打声招呼,什么二叔四叔伯三婶婶,一个村都是亲戚。
月书戴着面具,倒也省事,只是听到李休宁喊五舅奶奶时顿了顿步子,视线落在那黄净妇人面上,思绪一滞。
怎么了?
月书摆摆手,离那妇人远了才开始胡扯:我想起了我的五舅老爷。
我五舅老爷死得早,五舅奶奶在家守寡,好多年不见了,你刚才一喊,我就想起她来。
李休宁咦了声,倒觉得巧,笑道:我这位五舅奶奶也是守寡,族中义庄赡养,不过人住在青都城里,因近日义庄分发赡恤银钱,她才回村,我平日也很少见她。
原来如此。
这妇人不似小产后的虚脱模样,想必还未吃药堕胎,大抵是要等着领了赡恤银钱之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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