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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前些日子虽是在骗她,但有一点说的不错,沈家眼下在官场上并无人脉,运送大量粮食的风险太大。
沈若筠只能将关注点重新放回水路之上。这么看,前些日子漕司以结冰为由,封了河道,说不得就是为了防止各地义仓的粮食快速转移,这样朝廷便可以全局调动,好拨粮赈灾。
她猜测是如此,但还得见了苏子霂,才能确定。
之前沈若筠不计后果,改了苏子霂的手书。原以为苏子霂必要写信,训斥她“竖子无礼”,结果苏子霂就似全然不知。
沈若筠觉得,若是苏子霂对沈家态度真如他那封手书。他必会查一查沈家可有走船,可他没有再写信来,更未干预沈家行船。苏子霂这一趟留京时间极长,主管各地河渠维护、统筹事宜。眼下虽不可明着过水路,可若苏子霂以试运之名,允许沈家走几船粮,应该也是行得通的。
她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林君跑了好几趟苏宅,管家一听是沈家人,都不肯通传。
沈若筠凝神想了片刻,换了信笺,给苏子霂写了封信。
莫说苏子霂,就是娘亲苏氏,她也知之甚少。
苏家当年便不大同意这门婚事,又这么多年从未来往过。沈若筠不知道自己这个偶尔出现在祖母、齐婆婆口中的母亲与家人关系如何。可她记得吴王妃曾与她说过,母亲在闺中时,苏家很宠这个女儿。
思及此,沈若筠给苏子霂的信上,以苏氏的口吻,杜撰了一首诗:“思亲堂上茱初插,忆兄窗前句乍裁。良时佳节成辜负,旧日乐场半是苔。”改自秋瑾的《九日感赋》,原诗较长,是秋瑾思念家中姊妹所作。。
歇了笔,心下又难免忐忑。未在亡母跟前尽孝便罢了,竟还要利用她。
“你便说是故人之物。”
她把信封了给林君,信被送出去时,沈若筠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苏子霂若是看也不看就将林君赶出去,好像也不错。
若真如此,她就亲自送粮,北上走一趟冀北路。
前些日子,沈若筠总是怕自己会将此事搞砸。自那日从庄里回来,她便不能想这个事了,她必须要忙得一刻不得闲,才能不去想太多,因为她已经办砸了。
……
沈若筠闭目扶额,想不通自己怎会信周沉,信他会无所图地帮自己。若水路不成,亲自走一趟冀北路也好,至少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早园端了一碗燕窝粥,劝她好歹吃一些。沈若筠如同喝药一般,一气饮了,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再生病。
“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家书抵万金了。”
沈若筠伏案太久,起身活动:“冀北的信,现在拿万金我也愿意换的。”
满屋的丫鬟都低声笑了,唯独沈若筠笑不出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冀北说不得已起了战事,朝廷得到了战报,又因为多地灾荒,流民起义,还不能明传。不然内忧外患,局势更加难控。
带着满腹心事,沈若筠虽然疲累,但睡得却不踏实。她梦见自己回到了沈家,明玕院的游廊下坐着一个梳堕马髻的女子,正抱着个裹在襁褓中的婴孩,她拿着拨浪鼓,逗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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