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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们鱼贯捧来托盘,里面分别放着及笄用的发笄、发簪、钗冠、衣物。
沈若筠只穿采衣,初加时改了发髻,穿了牙色素襦裙;再加时又添了发簪、穿了褙子;三加时,外面套了大袖衫,下系玉环佩绶。
周老夫人备了一支上好的金簪,插到沈若筠发间。那簪子上足有九层花瓣,每层莲瓣上都錾刻着精美的镂空纹饰,并簪顶一莲蓬,取意十全十美,多子多福之意。
及笄礼毕,沈若筠送走客人,又换了家常衣服,方去找陆蕴说话。刚刚的及笄礼都为女宾,故他安排好了一切人员事务,自己却未在现场。
陆蕴见她来,也不意外,只问:“折腾了大半日,不累么?”
“我也没做什么呀。”
沈若筠见他桌上堆的许多东西都收走了,忙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冀北?”
“等你成亲回门之后。”
“没关系的,有濮王妃发嫁我呢。”
陆蕴的声音低了许多,“那也不行。”
提起成亲之事,沈若筠心下总是惶惶难安。陆蕴说得都对,人不可以欺骗自己。可眼下若不欺骗自己,又如何能坦然面对呢?
“周老夫人瞧着与祖母是一个性子的。”沈若筠勉力说些愉快的事,“我瞧她也很亲切。”
“你刚出生,周老夫人还送过一玉锁给你。”陆蕴道,“你满月时,她也来抱过你的。”
“那看来她与祖母关系不错。”沈若筠道,“我原以为祖母在汴京没什么密友呢。”
“怎会呢,老太君年轻时,马球打得好,汴京的贵女都认得她,交好的也多。”
沈若筠更加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这些人既欣赏祖母,又要将孙女们的脚给裹起来,叫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我听说周二夫人一双脚裹得两寸,周家几个姑娘也都缠了足。”
陆蕴略一沉吟,问她道:“那你如何看缠足呢?”
“我觉得若是女子本该如此,那便从娘胎里出来,便都是一双小脚……可既生下来如男子一般,凭什么强迫女子后天吃这许多苦缠足?孝经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怎么到女子这里便不通了呢?”
沈若筠说着,还是觉得违和:“既她们年轻时也不裹足,作何又要逼着小辈如此行事呢?”
陆蕴没回答,自去后一排书架的犄角旮旯,翻找出本《随园诗话》,翻开一篇递给沈若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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