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2 / 2)
今日下雪,街道上人不多。一家人下马车时,安儿第一眼便看到卖糖葫芦的,江云康自个不爱吃,便给其他人都买了。
和家人待在一块时间,是轻松自在的。
比起在承安侯府时的日子,江云康更喜欢这种自己小家庭过日子的感觉,不需要看人脸色,也不用初一十五地给不喜欢的人请安。
想到这个,江云康便想到承安侯的身体,听说现在也不太好,这就让人头疼了。古代父母和祖父母过世,都要守孝,他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可不可能停官守孝。
“三爷怎么叹气?”林姝细心,虽然是很轻的一声,但她还是感受到了。
“没什么,随口一叹而已。”江云康和林姝浅笑下,看到前边有卖牛肉的,想去买几斤,便带着一家人走过去。
但他们刚停在牛肉摊位前,后边不知从哪窜出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把江云康撞了个踉跄。
江云康回头时,就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摔坐在地上,少年满身是伤,这会好似没有力气爬起来,眉头紧皱着,却也没喊疼。
而这时,窄巷里冲出三个人,追了出来。
一个皮肤黝黑,胳膊比江云康大腿还粗的人,冲向少年,朝着腹部就是一脚,疼得少年当场翻白眼。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江云康出声呵斥,站在了少年前面。
安儿也学着江云康的语气,奶声奶气地凶道,“干嘛呢?”
“一边去,这里没你们的事。”还是刚才的黑汉子凶道,但他刚说完,就有人拉着他往后走,两个人低语几句,这人脸色就变了,马上换上笑脸过来,“原来是江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误会,我们可都是正正经经的人。”
这人介绍说自己叫张大柱,又指着地上的少年道,“这是刚送来的罪奴,本来就是卑微低贱的人,却不知好歹,方才小的在管教他时,竟然咬了小人一口。”
江云康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少年,骨瘦如柴的身体,风一吹就能倒下。
“即是罪奴,那也不该这样对待。”江云康道,又问,“这是哪里来的罪奴?”
“大人说得对,是小的们粗鲁了。不过咱们这些干粗活的,手劲难免大一点。这是薛家的小子,您应该知道的吧?”张大柱道。
江云康一听便明白了,青州薛家镇守西部的边境线好几十年,但前段时间,因为太子被废,于家被查,薛家家主上书劝谏,被皇上拿来杀鸡儆猴了。
薛家家主是个古板的,说话太直白,惹得皇上震怒,当即下令派人去查薛家。既然是皇上下令,原本没有的罪名,也能安上几个。
现在再看地上的少年,江云康心里多少有些惋惜。
毕竟薛家忠义,不过是没遇到一个好皇上罢了。
张大柱眼珠转了转,迟疑地看着江云康,“那江大人,这个人,我们可以带走了吧?”
没等江云康说话,安儿先拼命摇手说不行,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张大柱,“坏人,不可以!”
安儿声音大,四周人都看了过来,江云康只好问张大柱多少钱。
“按理来说是二两银子,但既然是大人要买,那就送给您,当做是小的送给您的。”张大柱奉承地笑道。
江云康不贪这个便宜,让书砚给了二两银子,再和书砚把人扶上马车。
临时出了个小插曲,马车里的少年奄奄一息,江云康让书砚先带去医馆看看,他自个带着林姝和安儿走回去。
好在回家的路不远,雪也停了一会,走上两刻钟便到家了。
安儿到家时已经睡了,林姝抱着安儿进屋去。
江云康则是在厨房帮着忙活,等厨房的炊烟袅袅升起,书砚也带着少年回来。
“大夫怎么说?”江云康问。
“说是饿的,身上好些伤,但骨头没断。”书砚已经给少年换过干净衣裳,背着少年去了一楼的厢房,“大夫说,这小子骨头硬,没那么容易死,但也得养很久才能好。”
“三爷,咱们要留下他吗?”书砚比较关心这个。
买回来的罪奴,身契捏在江云康手中,江云康怎么安排都可以。
不过江云康并不打算留下少年,薛家的人,不好留。
“先养着,等开春后,再让他走吧。”江云康说完,见林姝从屋里出来,马上小跑过去喊娘子。
冬日里吃铜锅最暖和,江云康吃完后,便带着林氏去歇下了。
次日江云康天刚蒙蒙亮便起来,等他走出屋子时,却看到昨日的少年在扫雪。
“你……”江云康想喊人,却发现昨日忘记问名字。
“大人,我叫薛见山。”少年握紧扫把,明明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却还是坚持站着。
这时书砚过来,拿来了披风,瞥了眼薛见山,和主子道,“他非要来扫雪,小的都说了不用,让他休息,可他偏不,非要来院子里扫雪。”
江云康浓眉轻拧,看着薛见山单薄的身子,走下台阶道,“身子没好就休息两日,不然再病了,我们都不会医术。”
江云康从薛见山身边经过时,薛见山突然跪下,还磕了三个头,“江大人,求您留着我。我不怕脏,不怕苦,什么活都愿意干!”
家里多养一个人其实没什么,但薛见山的身份有点儿敏感,江云康不是菩萨转世,“我能留下你,你自己也留不下你。”
第一眼看到薛见山时,江云康就知道薛见山是个倔的,能有这种脾气的人,哪可能当一辈子的下人。
说完,江云康就出门去了。
下过一场雪,新余里的人也慢下脚步。
白轻舟说过些日子还会下更大的雪,江云康便打算在过年前,再去西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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