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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随着战友跨越了大半个北方,最后被送到了未婚妻的手中。

不错,正是手中。

他的灵魂被拴在了铠甲之上。

之后的一切他便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虽有万语千言,却无法发表,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看着未婚妻怔怔模样,看着未婚妻同家人百般争论,最后毅然同他的牌位成亲,看着老队友抹了把泪,充作了他的长辈受了妻子一拜。

他想要拍这兄弟一把,斥他这是占他便宜,但是却只能呆呆站在队友身旁看着这个娘子缓缓拜下,她的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似是满足,也似是遗憾。

想要落在兄弟身上的手无力垂下,于身侧握成了拳。

他同妻子相识于微末,本已谈婚论嫁,也下了聘礼,但是当听闻边关告急之时,他还是穿上了军装丢下了尚未成礼的妻子远赴沙场。

他知道妻子对他的感情。

也知道自己对妻子的感情。

为何参战?

本已与他无关,大宋兵士千千万,并不差他一人,他又为何要去送死?

因为他入营之日,兵长便意味深长得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尔等一日行伍,终生行伍。

当年他不知此意,知晓之时说这句话的兵长已然陨落。

他的兵长正是最早一批重批战甲之人。

他知此去为螳臂当车,大军未至,他们这些厢军不过是送上前线以人命起拖延敌方步调之用。

但他也知道,若无他挡在前头,千千万的大宋子民便要被铁骑践踏,若是所有的兵都不这么想,那么他们就要将自己父母、妻、子,挚友、将所有的人都暴露在敌前。

他不走,只能守住自己一个家,他走了,才能守住千千万万个家。

他记得自己临行前妻子含泪问他,“何时归来?”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对了,他当时说“若一去不还,便一去不还。”

木娘还问了他“那我呢?”

他的回答极其残酷“木娘且嫁他人无妨。”

然后他就穿着木娘为他修好的战甲,拿着木娘为他擦亮的银枪策马离去了。

谁知他归来之时,木娘确实嫁人了,嫁的却是他的牌位。

木娘说,日日盼君归,君却未归,如今只盼君魂归来兮,与我再度携手。

他想要制止这一场荒唐的婚礼,想要叱骂他的木娘,想要摇醒他的岳父岳母,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因为他死了。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也特别的长,好在春来回暖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被束在铠甲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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