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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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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极慢,等到顾长晋身上的金针一根一根抽出来时,孙道平出了一身汗,顾长晋也出了一身汗。

容舒倒是没出汗,就是手臂酸。

她瞥了眼更漏,三刻钟,足足三刻钟,她的手臂一动不动地撑了三刻钟。

手垂下时她手臂都要发抖了,腿脚也跪麻了。

她撑着腿,正要起身下榻,忽听孙道平道:“劳烦夫人给顾大人擦擦汗,下官还要给顾大人重新敷药。”

容舒心里叹一声,从腰间抽出帕子,然而手才刚伸出去呢,便被轻轻挡住,紧接着是一声冷淡的:“我自己来。”

容舒怔了下。

顾长晋说话惯来没甚情绪,旁的人可能分辨不出他话里的情绪,可她到底与他成亲了三年,多少能从他的语气觉察出他的不耐烦。

容舒也不知晓他这点不耐是因着施针难受呢,还是因为她。

大抵还是因为她吧,顾长晋受伤就如同吃茶喝水般寻常,就没见他因为伤口疼而有过不耐烦。

容舒也不觉难过,低眉顺眼地递过手里的帕子,笑笑道:“郎君先用妾身的手帕,一会妾身让盈月再送几条布帨进来。”

她说完便下了榻,步履轻松地出了屋。

容舒出去没一会,盈月便抱着一摞布帨进来。

顾长晋擦完汗,将容舒的手帕还与盈月,道:“夫人呢?”

盈月回他:“夫人在用早膳。二爷可是有话要与夫人说?可要婢子代为转达?”

顾长晋低下眼,摇头道:“不必,退下吧。”

他没有话要与她说,也没有想要见她,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上那么一句话。

盈月离开后,孙道平亲自去给顾长晋煎药,一到小厨房,便见那灶台上放着红豆甜汤,还有煎得金黄的馅儿饼,饼馅儿有豆沙、桂花芝麻的,也有韭菜虾皮的。

孙道平咽了口唾沫,怕被人瞧出自己的馋嘴样,不舍地挪开了眼。

然而下一瞬,她便听厨房的烧火婆子道:“孙大人,这是少夫人特地命人给您做的早膳,您不若先填填肚子再煎药?”

孙道平喜笑颜开,吃得一嘴儿油回主屋。

顾长晋喝汤药时,她忍不住道:“尊夫人真是下官见过的最蕙质兰心的女子了。”

想了想,又道:“也是下官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

顾长晋咽下嘴里又涩又苦的药,淡淡地瞥了眼孙道平唇角的饼酥。

这少年是孙家天赋最好的后辈,大抵是怕旁人因着自个儿年纪轻不信任他的医术,便总爱板着脸,端着一副严肃的模样,实则还是一副小孩儿心性。

眼下吃饱喝足了,嘴里的把门便忘了关。

当然——

十四五岁的少年也该到了慕少艾的年纪了。

顾长晋晃了晃碗,低头将碗里剩下的汤药喝尽,而后道:“孙医正,从今日起便到书房去施针吧,一会我便让人把东西搬到书房去。”

孙道平听出顾长晋这是要换地儿歇,皱眉忖了忖,道:“顾大人底子好,恢复得也快,但今儿便下地还是太急切了些,就算是让人抬你过去也不妥。不若再等几日?”

“内子觉轻,我在这会扰了她安眠。”顾长晋淡淡道:“孙医正不必担心,不过一截路,让人搀扶着过去便是。”

这些个病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孙道平愤愤摆手道不成,“最快明日,下官今日给大人多施一次针,明儿您再让人抬您去书房。就明日,不能再早了!”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顾长晋垂眸忖了片刻,应了。

常吉风风火火地去收拾书房。

盈雀见他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便拦住他,问道:“你在这热火朝天地忙什么呢?对了,我问问你,横平今儿什么时候回?”

常吉擦了把脑门上的汗,道:“横平随刑部的人去昌平州,就算今日赶得回来,也差不多要深夜了。”

他乌溜溜的眼转了转,又道:“姐姐怎地忽然找横平了?可是夫人有甚吩咐?”

的确是容舒吩咐盈雀来问的,但盈雀也不知自家姑娘找横平是为了何事,想了想便道:

“没甚急事,我就是随口一问。这不是要去大厨房取食材么?若是横平回来,我便多取些,好备上他的饭。”

她也不与常吉多碎话,从大厨房那儿取了食材便去了东次间同容舒回禀,说了横平去昌平州的事,也说了常吉收拾书房的事。

“常吉说二爷从明儿开始便要歇在书房了。”她小嘴儿抿得紧紧的,一脸不快。

张妈妈坐在罗汉床上,笑着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道:“姑爷这是怕夜里吵着姑娘了,你这丫头搁这气什么?”

张妈妈不知容舒压根儿没同顾长晋同睡一榻,见容舒眼下青青,便知她昨儿夜里没睡好。猜着是顾长晋受伤,姑娘日夜见着,心里头不免难过,这才没睡好。

容舒笑笑着没说话。

前世顾长晋是施针了五日方才转到书房去的,这辈子提前了几日,大抵就是因着早上那事。

可前世她也给他撑肩了呀,容舒想不通这里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她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总归他不在主屋睡,她便又能睡回她的拔步床了,也没甚不好。

比起顾长晋要搬去书房睡这事,容舒更关心的其实是另一桩事。

前世横平也在这一日去了昌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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