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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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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繁的心思不在眼前这些孩子身上。

她的脏腑和经脉还在隐隐作疼,境界被压制,修为几乎荡然无存,这是为了杀曲弦付出的代价。

在两天前,云繁刚刚经历过殊死搏杀,这满身干涸暗沉的血污,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曲弦的,她只知道,他们互相追杀了对方五天五夜。

曲弦是她的情人,陪了她十年之久。

她本西洲散修,修的乃是魔功,已在幽澜山结婴立府,以“幽澜”为号,也算西洲小有名气的魔修,活了两百年,拢共就收过曲弦一个男人。

曲弦是十年前被她救回幽澜山的低修,因得罪魔灵子而走投无路,跪在她座下一天一夜求她收留。那时她府中无人,见他生得清俊又善解人意,她便留他在身边,一为照管洞府,二为排遣寂寞。

晃眼十年过去,昔年低修得她照拂修为日涨。

她本当自己收留的是只孱弱白兔,不想曲弦却是包藏祸心的披皮虎狼,潜伏于幽澜山亦是出自她那死对头徐莲清的授意。徐莲清与她早有宿怨,又觊觎幽澜山秘宝已久,恨不能杀她而代之,便设下这局美男计,将曲弦送到她身边。

曲弦也沉得住气,在幽澜山一呆就是十年,从未行差踏错,替她料理不少棘手事,也曾豁出性命助她,这才换她另眼相待,却不想如此种种皆是戏。

十年一伏,直到近日他们方窥得时机,趁她行功虚弱之时出手,欲置她死地。

几人在幽澜山斗得天翻地覆。

曲弦和徐莲清虽然早有安排,可架不住云繁是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一旦疯起来,便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脾气。

十年情谊一朝破散她并不伤怀,要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轻信他人,以至被人欺骗背叛落得如此下场,这简直是她的奇耻大辱,她绝不能饶过曲弦和徐莲清。

是以这场斗法以云繁的拼死搏杀为开场,她施展的都是不要命的术法,几度杀得曲弦和徐莲清无招架之力,可惜她终究已经身受重伤,时间一长力有不逮。那二人瞧出端倪,便拖延时间耗她精力,想等她力竭再给她致命一击。

然而纵她力竭,也绝不会给他们机会。

她的最后一击,倾尽元婴之力,以境界修为为代价,虽然没能成功杀了他们,却也必叫二人生不如死——曲弦被她所骟,徐莲清容貌亦毁。

曲弦和徐莲清的惨叫声,到现在还萦绕耳畔,余音悠长。

云繁低垂的脸庞上倏地勾起一抹笑,唇角有血丝缓缓沁出。

那二人只怕到最后还以为她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他们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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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好臭!”嫩生生的童音响起,打断了云繁的思绪。

云繁的身边已经坐了个男童,这孩子便是先前被慕渐惜点到名的第二人。他年纪也小,长得白白胖胖,一张圆脸唇红齿白,身着绸衫,像富户人家的小公子。被赶到这里和云繁并排坐着,他并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捏着鼻子嫌弃云繁身上飘来的气息,一边又忍不住挨近云繁。

虽然不知大孩子的盘算,但对危险本能的恐惧让他想靠近身边同伴,哪怕这个同伴一身肮脏。

云繁头也不抬。她的心思不在眼前这些孩童身上,选择坐到最危险的蛇口处不是因为她没看出慕渐惜的心机,更不是因为她大发善心准备救他们。

她是为了自己。

她所修魔功《云岌诀》三十年一散功,需闭关聚气以度小劫,曲弦与徐莲清便趁此机会偷袭,以至她伤重,而为了对付这两人,她又服下蛇隐血提升修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虽然侥幸保得性命,然而重伤发作,再加上蛇隐血的反噬,让她化回五岁稚童。

现下她急需祸蚺的内丹疗伤。

“喂!”小男孩见她仍垂头没反应,伸指戳戳她,“和你说话呢!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脏兮兮的孩子依旧垂头坐如木石,只有一声细微的“嘶”音低低响起,像蛇信吐于耳畔。本就是阴森之地,这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男孩猛地缩向云繁。

“蛇,蛇来了!”

他一嚷,几个大孩子都屏息瞪向蛇来的方向。

幽深的林道里只刮来一阵阴冷的风,吹得众人阵阵颤抖。众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出现,慕渐惜气恼,不免骂起人来:“你瞎叫唤什么?再吵嚷便缝上你的嘴。”

小男孩委屈至极,眼眶里很快就汪起泪来。

“慕大小姐,他年岁尚小不懂事,你何必总出言恫吓?”先前替二人说话的小姑娘又开了口。

慕渐惜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手中黄符忽然闪起些微黄光,她面上一喜,顾不上和小姑娘计较,躲到旁边对着黄符嘀嘀咕咕。

这厢云繁低着头,摸了摸探出袖管的小东西。

那赫然是条极细的小蛇。小指粗细,长长的蛇身没在袖管内,只露不及她巴掌大的蛇头,蛇头赤红,连缓慢吞吐的蛇信亦是猩红,只一双半睁的蛇眼黝黑如墨。

先前那“嘶嘶”声,便是小蛇发出。

它不喜欢有人威胁她。

“蛟蛟乖,先回去。”云繁以微不可闻的声音悄然道,指腹按着小蛇蛇头,将它推向袖管深处。

这是云繁以血饲养的本命毒兽烛蛇幼体,她给它取了个讨喜的名字,唤作“蛟蛟”。烛蛇为蛇中皇者,即便只是幼体,有它在,这满渊蛇蚁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也是如今的云繁在这里有恃无恐的倚仗。

蛟蛟听话,化作一道红纹融进她的皮肤,游向手臂。

“浮沧上仙们攻入冥山,你们就要得救了!”慕渐惜对着黄符嘀咕完,回身满脸欣喜道,“多亏本小姐的报信,萧师兄马上赶到,你们可要谢我……”

她得意洋洋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阵沙沙声再度响起。

“又来?装神弄鬼、胡弄玄虚!”慕渐惜这次可不再上当。

云繁却暗暗蹙眉,平贴于地的掌心感受到自地底传回的颤动,有什么从四面八面向这里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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