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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的山并不属于撒弥尔山脉,但也自成一派地连了一小片,整个“独狼”佣兵团散布其中。独狼比岩鹰更凌乱、随兴些,有些男人直接窝在山洞里也很正常。精干或壮硕、身负旧伤的佣兵随处可见,即使是面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也浑身透出隐隐的狠劲儿。
在营地最大的宅邸中,一名青年正在穿过走廊。他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甚或可说是截然相反。他身着白底青花绣襟收袖口罩衫、同色收脚长裤,外套一件月白底银花宽袖长衫,看起来灵动清逸。他的长相偏俊秀,眸色清浅,青年之姿如青松挺立,即使面无表情,也没生出一丝戾气来。这其实是他一以贯之的风格,清冷的主色调是魔法师们的代表色,精致但不惹眼的纹饰使他在贵族中显得平易近人。他在本性上谨小慎微,表面却伪装出一副勇于当担的模样。这样的他无论在贵族还是平民中都颇受待见,直至四年前。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四年,依旧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你在这儿啊。”
走廊转角转出一个男人。他比青年高上一截,随意套拢着一件短袍,裸露出来的肌肉扎实有型。虽不是壮硕得能将人笼覆黑影之中,他却有着极富压迫力的周身气势,仿佛一眼流睇就能剑碎人心。
青年在他面前停下。纵使心中千种怨愤百般不愿,青年的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他已经在这待了四年,明白眼前的男人表现得再随兴,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暴戾恣睢。
“每年到这个时候你就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男人走近青年,露出个略带兴味的笑容,“怎么,还想着你的学习生涯么,熔炉会长?”
青年冷眼看着对方。这家伙身上带着一股隐约的淫靡味道,估计才完事儿不久,配合眼下的调笑表情,满满是挑逗的意味。青年本想隐忍,但有一点男人说得对,每年到了这个时间他都会心绪不宁。加之那个“熔炉会长”的称呼,青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早已不是会长。”
“是啊。四年了,会长也该换了好几届。”男人像没察觉青年话里藏针一般,挑起一缕对方的长发,收在鼻尖下一嗅,“可你怎么就念念不忘呢,亲爱的梅洛耶?”
青年想要嗤笑一声,但最终他只是嘴角动了动:“梅洛耶?担不起。”
“怎么担不起呢?”男人意味深长地将青年全身扫了一遍,“看看你这一身,还是很配得上‘海蓝之色’的。”
青年的怒气到底还是浮到了脸上。四年了,他被限制行动自由,被限制使用魔法,被限制与外面联系,然而这一切的屈辱都远不及这身衣服带来的多!他只被允许穿着男人给他的衣服,这些衣服套套华贵秀美、清逸出尘,而且每套的主色调都是蓝色,直把他衬得如从未离家一般。在过去,这种色调或许意味着高贵的身份,或许意味着他可以骄傲;但在这广袤的撒弥尔中,在令人闻风丧胆的独狼里,这只有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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