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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秋说罢便向吴良讨要了那些客商的订单,预备着挨家挨户的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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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秋自立门户在外做生意的这几年,也曾交到过几个朋友人脉,吴良算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位名叫沈江的,他同顾宇秋一样都是庶子出身,自谋生路的,几次接触下来,二人都觉得与对方甚是投缘。
此番退订货品的人中,只有沈江一个只要求减少一半的订单量,这对于生意场上的朋友来说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当顾宇秋拿着那些订单四处求告无门的时候,也只有沈江应了他的邀约。
水源城,虹安街,杏花楼的二楼包间里。
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顾宇秋端杯做敬,示意要与沈江碰上一杯:“沈兄今日能来赴宴,愚弟不胜感激,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沈江同样端起酒杯,却自矮了一截杯壁以示歉意,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开门见山道:“今日顾贤弟盛情,愚兄自知是何意思,我这里也不想与顾贤弟兜什么圈子,我只盼贤弟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等事情过了,你我还能如今日这般。”
“沈兄这说的是哪里话,无论事情如何,小弟自当一如当初,将沈兄视为我亲生兄长的。”顾宇秋说罢,又满满的斟了两盅酒,又与沈江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
“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言了。”沈江自顾饮了一杯酒,仰面道:“要说你那个小侄儿,可当真不是一般人。他自秋日之时就在这杏花楼里包了间房子,挨个请江南道上的各路布商吃酒,而且来者不拒,无论订单大小他都照单全收。我也来吃过一回,见他的样品实在不错便签了三百匹的订单。后来,他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听闻朝廷来年要征兵,他便自作主张捐了一批棉布到军营中去,说是他造的棉布价廉,保暖又结实,最宜穿在边关守军身上了。那边军的都统见了那些棉布大喜过望,一时修书太守大赞其功。太守又转而上奏,说你侄儿造出的棉布朴实无华,既美观又可兼顾民生。现如今的世家大族都靠着盛世好大喜功,崇尚丝缎等物,如此奢靡成性,蔚然成风,久而久之必有民乱。今上则以太守能知居安思危为由褒奖于他,还特地吩咐宫中内府将今年的贡缎数量减半,准许棉布入宫,大兴节俭。”
沈江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拍了拍顾宇秋的肩膀:“现如今这些江南的富户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尚棉弃缎,谁都不敢大肆的购入绫罗,所以那些客商们才会纷纷退了你们的绸缎转而购求棉布,你手中的那些绸缎三五年之内怕是不可能轻易脱手了,即便脱手也,倒不如先缓几年,等情形稳定些再说吧。今年似你这般亏了银子的绸缎商多而且多,大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所以贤弟啊,还是想想来日方长吧。”
顾宇秋端着酒杯,只觉心底一片冰凉。
绸缎无罪,棉布亦无功。
可这两件东西一旦同国事民生勾连在一起,那么对的也是错的,错的也是对的。
君王要节俭,所以昂贵的丝绸无人问津。
现如今,当真是他怎样绸缪也再也不能翻身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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