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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红了斐草的眼。
曾经给他带上铃铛的人已经不在了,他站在医院门口,眼里全是杀气,终于在这一刻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九岁的孩子很瘦小,斐草猫着腰,小小的一团,他天然就能看见盲点,无师自通学会了避开摄像头,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翻越了铁栏杆大门,坐在上面,脸上凉薄冷淡,俯视下空,平白有一股“众生于我如蝼蚁”的感觉。
他是天生的犯罪种子。
再往前一步,就是地狱。
门外呼啸而过驶过一辆本田老车,斐草跳下来躲在一边。
车通体乌黑,掉了漆,开得飞快。
这本是两不相干的两件事情。
直到后备箱的灯被破坏,从中露出一截雪白的小手来,拼命挥舞求救着。
棠华被捆在里面,烧得生死不知,他没了意识,整个人在热海浮沉,绑匪那一通电话,基本宣告了他的死刑。
可能求生欲使然,小少爷不是个认命的人,他行事全凭本能,竟真让他撞开了后尾灯,而且得益于车速,老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飒飒”,这里的响动没让前排的绑匪察觉。
他伸出手穿出洞内,不断挥舞,全身发软,可还是挤出来力气求救。
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没放弃。
他自知渺茫,绑匪走的都是偏僻道路,晚上人更少,他被救的概率小的可怜,可也没放弃。要是洞再大点,棠华觉得他宁愿跳车死了,也不愿躺在砧板上,被人摆布。
事实上,这里却是本应没人看见的。
绑匪选这条路不是没有理由的,这里穿越北城距离最近;这里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只有一座世人避之不及的精神病院;而那精神病院年代久了,门口连监控都罢工了。
车迅速驶过。
唯一的目击证人斐草捏刀的手都紧了几分。
两种想法在他脑海里拉锯不清:
向前,害死他外婆的恶人就在那里,他今晚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向后,有一个瘦弱无辜的孩子躺在那里,正遭受折磨百般不幸。
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活着。
死了的那个是他的亲人,活着的那个他不认识。
魔鬼的声音在他耳边蛊惑:“斐草,去吧,你不是想了结这一切吗?旁人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苍老慈祥的声音也在他耳边旋转:“小草儿,我希望你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
真真假假,善恶不清,无数人影像他扑旋而来,所见人脸全是憎恨可恶的,一个个恶毒的诅咒:“斐草,你就是个灾星,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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