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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愿苦笑了声,绕到显微镜前,沉默片刻后才说:“可我不一样,我渐渐发现,很多事到最后也只剩一句‘算了’。”

“如果不这么想,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就会打成死结,翻不了篇,那样很累,我不能钻着牛角尖过日子。”

他垂下眼,调整着显微镜焦距,线粒体在细胞里躁动,这些细小的蠕虫,若是光凭肉眼,怕是一辈子也看不清。

肉眼带着欺骗性。

“这些是在你去GCDC之后,我才想到的。”

顾长愿说完,便在显微镜前坐下了。屋内寂静,空气似有似无地流动着。何一明站在原地,自始至终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过了半刻,舒砚惴惴不安地进屋,生怕又看见不该看的,可屋里两人隔着半米远,各自对着一台显微镜,不冷不热,实在怪异。

他凑到顾长愿耳边:“你们聊完了?”

“嗯。”

舒砚八卦的心又被勾起了:“和好了没?”

“瞎扯什么……”顾长愿关掉显微镜,收好培养皿,拍拍舒砚的肩膀:“我这儿弄完了,先走了。”

舒砚愣在原地,顾长愿已经走到门外,蓦地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他退了两步,才看清是边庭。

“还守着呢……”顾长愿打了个哈欠,“你也放轻松些,该玩就玩,该去睡就去睡。”

边庭正被焦灼包裹着,陡然看见顾长愿,心底一惊,仿佛被人窥了心思,下意识唤道:“顾教授?”

顾长愿软绵绵地哼了声:“嗯?”

边庭耳朵一阵酥软,忙说:“没什么。”

“怎么一个比一个怪。”顾长愿嘀咕,耸耸肩走了。

顾长愿的背影融进夜色里,他头发长长了许多,只剩下发梢一小截金黄,搭在后颈像弯了腰的麦穗,一阵风吹过,顾长愿打了个哆嗦,发梢跟着扭起来,边庭无意识地颤了一下。

当夜,边庭睡得并不安稳,窗外浓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隐约听见蚊虫有所寻觅似的撞击着玻璃,窸窸窣窣中,他仿佛变成圆头尖尾的虫,在黑暗中摸索着。

迷蒙中,有人向他招手,四下漆黑,唯独那人脉络清晰,纤细的脖颈凹成一道好看的弯儿,像钩子,勾着他,白皙的轮廓隐隐散发出香气,一种让人发.情的气息……

他无意识地绷紧身子。

清晨,边庭被尿意憋醒,窗外氤氲,窗户上全是水汽,几只绿头苍蝇湿了翅膀,趴在玻璃上扑棱。他起身,摸到股间一片粘稠,心头一阵茫然,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找了条干净内裤换上。

他换了装备,悄悄朝雨林走去。幽猴总是当太阳照在火山口时出现,赶早可以多猎一些。清晨的雨林静得瘆人,半弯惨淡的月还印在天上,乱树和杂草像张张剪影,树上倒挂着蝙蝠、枝桠间的蛛网粘着飞蚊的尸体,边庭沾了一身凉雾,清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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