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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加上暴雨,堰塞湖的水位迅速上涨,边防军、差役,还有当地征调的河工,都去山上挖分洪渠了。
工部治水的官吏说,堵塞河流的都是山体崩塌的碎石泥土,远远不如人工筑建的堤坝坚固,随时有崩溃的可能,需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测水位。
可想而知,这些监测水位的人,也随时有死亡的危险。
最后是边防军承担了这项任务。
“一共一百二十人,王爷选的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立了生死状。王爷在前头和他们说话,为什么一定是我们的人去?”那文书说不下去了。
一百二十名士兵如钢浇铁铸般站在雨中,雨点迷蒙了天地,他们手里的鸣镝在雨幕中泛着光。
谢景明站在他们面前,没有撑伞,没有穿蓑衣。
“打仗是为了我们身后这片土地,监测水位也是为了我们身后这片土地,如果有人觉得不值,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等上了山想再下来,就是逃兵。”
没有人出声,更没有人退缩。
“一百二十个,你们的面孔我都记下了,我亲自送你们上去,也希望亲自迎你们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出发!”
他伸手抹了把脸,第一个走向堰塞湖。
身后的队伍在沉寂中迈开步伐,军靴踩在雨地中,溅起的雨水开出一朵朵小花。
顾春和躲在树后,没有上前,更不敢喊他,她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哭出声来。
她看见谢景明在哭。
第94章
“王爷很爱他的兵。”一直沉默的萱草突然说道, “他不是不把士兵不当人看的将军,更不是白填人命换取功劳的人!”
“我知道。”顾春和的声音在发抖,“人们对他有太多的误解, 他既不暴戾,也不嗜血, 他很好,很好很好……”
这个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亲手送他的兵踏上这条险之又险的路?
雨点不停歇地飘洒着,打在脸上, 淌下来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很好地掩饰了人的悲痛。
顾春和深深吸了口气, 和萱草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大帐。她原想找个认识的王府主事,却在这里看到了父亲。
顾庭云也是刚到,同样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点事找王爷。”顾春和把孩子们的话转述一遍,“灾民们很惶恐,如果要撤离, 我觉得还是要和他们说清楚, 尽量稳定他们的情绪。”
顾庭云深以为然,“你考虑得很是,与其不明不白让老百姓们瞎猜, 民心浮动, 流言四起, 不如好好和他们解释清楚。”
“我来也为问问王爷的意思, 回去好安安那些灾民的心。看现在的情况, 多半要撤离,就是不知道官差们有没有制定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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