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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元娘端端正正坐在软塌上,有一下没一下挑着小香炉里面的灰,淡淡道:“不用卖关子,你之前不是要解决韩家?说吧。”
屋里用了熏炉,热烘烘的,柴元娘粉黛略施,峨眉淡扫,脸蛋红艳艳的恰似美玉生晕,眼波流转间,竟使满室灿烂生辉。
郑行简一阵面红耳赤心头急跳,禁不住暗暗吞咽一口口水,端起茶吃了口,稳稳心神,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这是陆蒙的手稿,旁边是韩栋的批注——我偷偷从他笔记中拆下来的,其中不乏对陆蒙推崇之意。陆蒙生前藐视天颜,多次抨击朝政律法,乃是‘不反犹反’之人。由此可见,韩栋韩斌父子俩也心存反意。”
柴元娘草草扫了两眼,嗤笑道:“不过几句杂谈而已,凭这个就能断定韩家谋反?你也太想当然了。”
郑行简急急辩白,“这种案子从来都是疑罪从有,当初能给陆蒙定罪,如今就能给韩家定罪,端看怎么运作。”
柴元娘盯了他一眼,“顾庭云教你读书识字,现在他身陷牢狱之灾,你不说搭救他,反而利用人家岳丈算计人家女婿的手下,呵!”
郑行简登时烧得脸红脖子粗,犹自振振有词,“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必有所舍,才能有所得。难道你愿意看到太子被废,谢景明成为储君?”
柴元娘默然。
她太了解谢景明了,这人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大周朝稳定的势力存在,若无人能遏制谢景明,待他夺嫡成功,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柴家。
只有谢景明和太子两败俱伤,柴家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打算如何运作?”
“把我引荐给老相国!”郑行简毫不犹豫道,“陆蒙是他搞垮的,他肯定不愿意有人给陆蒙翻案,哪怕有一丁点的火苗在,他都会踩灭!”
柴元娘思索片刻,点头道:“好,我来安排。”
一进冬月,天气越发冷了,道旁枯草瑟瑟发抖,落光了叶子的枝桠在寒风中摆动着,有气无力地发出刺耳的哀嚎,京城已是一片肃杀。
王冬明的案子也判下来了。
官家本意斩了他,“叫里通外敌的贪官国贼们看看,见见血,知道什么叫怕,别以为圣祖不杀士大夫不杀文人,朕也不敢杀他们!”
好歹叫老相国劝住了,“他该死,但不能这时候死,其中还牵扯北辽人,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北辽大可不承认先前做的勾当,我们白白损失一个谈判的价码。等和谈成功,再赐他自尽不迟。”
宋伋的面子还是有几分的,官家便改成流放岭南,到底不解气,凡王家子侄有入朝为官的,统统连降三级,王冬明的几个儿子也被一撸到底,发配关西。
关西是摄政王的地盘,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伋知道官家这回是彻底恼了,试探道:“太子妃是否一同治罪?”
“祸不及出嫁女,她是朕的儿媳妇,不是王家人。”
宋伋心里便有了数。
他颤巍巍出了宫,刚回府,还没下轿,便见小儿子抱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钻进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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