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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功臣,王家会背上不仁不义的恶名,我特意问过韩公子,王家格外注重名声,在河东路风评很好——不然我爹也不会想去投奔他家。”
顾春和走近一步,“是什么让王家宁肯毁了声誉,也要借辽人之手杀我爹?如果是为了和谈,那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王家不会做赔本买卖。而且北辽是战败者,何来的底气在大周地盘上为非作歹?你,有没有做过手脚?”
谢景明颇为意外地看着她,这个曾经怯弱得在他面前不敢抬头的小姑娘,如今也敢质问他了。
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
可有些事始终无法回避,一旦做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她已经起了疑心,花些时间,会慢慢打听出来的
再遮掩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分明不信鬼神,不信报应,但一想到她方才让自己起的誓言,他就心惊肉跳,不得安宁。
谢景明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哑着声音道:“顾先生和王家关系甚笃,我不能让他站在我的对立面,他日与我为敌。我的人暗中向王家‘告密’,英国公早在一年前就投靠我了。王家再听说你在国公府,自然会怀疑你父亲的动机。”
“北辽人生性好勇斗狠,喝酒时挑拨几句,就激得他们要和大周叫板。偏巧那时,我接连做掉了李家、廖家,拔了谢元祐近三分之一的暗桩,他也着实恼火,憋着一口气要和谈成功。所有的事都赶在一起,就……”
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谢景明不由止住了话头。
“你怎么敢?怎么敢!河东是王家的地盘,你挑拨王家和我爹反目,考虑过我爹的境遇吗?”
“我没想到他为了五百辽人不肯走,当时我的人都到他家门口了。”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顾春和挣开他的手,“我……我爹现在怎样,还活着吗?”
谢景明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一个月前,行船遇险,你父亲和曹国斌几人落水,一直没有找到。”
顾春和身子晃了晃,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暗了下去。
该恨他吗?
顾春和不知道,或许更该痛恨自己,如果不是她任性,非要母亲去买银簪子,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如果不是她生成这幅样子,惹得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惦记她,娘会好好的,爹也好好的。
自责和悲愤煎熬着顾春和,胸口疼得厉害,几乎要炸开了,她不得不用力捶了两下,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哭喊。
爹——!
嘶哑的,带着血的声音,像是从一个濒临溺死的人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轰隆隆,外面暴雨如注,跳跃的闪电愤怒地撕扯乌云,将暗黢黢的苍穹照得一片血红。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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