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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她听到敲门声,依旧带着几分怒气地问道:“何事?”

“娘子,我给你端水来了……”应她的是喜枝的声音。

她这才走上前开了门,却见到裴衍洲还站在那里,他十分自然地端过喜枝手中的面盆,给她端了进来,又将巾帕拧干递给她。

沈月溪本不愿意,可一想到自己尚未洁面便叫男子看了个透彻,心中又气又窘,不情不愿地接过巾帕,洗了一把脸,方回头对喜枝吩咐道:“我的被衾脏了,你拿套新的换上。”

裴衍洲倏地目光沉沉地看向她,薄唇紧抿,那张冷然的脸看上去更加冰寒。

许是因为裴衍洲做了她那么长时间的义兄,沈月溪这会儿倒没有那么怕他了,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你这身甲胄是在外行走的,自然不干净了。往后你若要坐我的床榻,需得换了家中常服才行。”

裴衍洲听到这话,剑眉一扬,再看向沈月溪的目光又不一样了,“阿月这话是应下了这门亲事了?”

沈月溪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地看向他,轻声道:“我能不应吗?”

已经换上纱裙的娘子却还未来得及将发髻梳起,散落的长发叫她更多了几分慵懒的妩媚,当她抬眸望向人的时候,似撒着娇的狸奴,很难叫人拒绝,可偏偏心硬的郎君沉声说道:“阿月莫要再说我不喜的话。”

沈月溪落下眼眸,她想起前世在自己的病榻前,她与他的一段对话,彼时她劝他不要娶她这将死之人,裴衍洲是如何答她的?

他道:“沈月溪,你只能是我裴衍洲的妻子,就是死了也要葬在我的身边。”

昨日她思了许久,满心的皆是无奈,她并不想离开汾东,也无远大的志向,今生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她的阿耶与她都能长命百岁。

她对上裴衍洲,毫无办法,只能由着他顺着他,唯一能做地便是轻声乞求道:“你……看在阿耶是你义父的份上,不要伤他,好不好?”

“我说过,只要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为难沈太守。”

沈月溪没有抬头,她若抬头会瞧到裴衍洲眼中的那一丁点无奈,他看出她的心不甘情不愿,可这一生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除非他死!

“好,我信你。”沈月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闭了闭眼,终究是湮灭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缕挣扎与不愿。“我想见我阿耶一面。”

裴衍洲亲自带着沈月溪去见了沈南冲,沈南冲就被困在他自己的寝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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