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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那梁伯彦粗鄙不堪,豕交兽畜。”沈月溪已经沉静下来,想了想,还是主动承认下来,“阿耶,是我下的药。”

沈南冲盯着沈月溪看了许久,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下泻药这样的事来,可是裴衍洲与梁家父子无冤无仇,突然下药似乎也难以说过去。

他坐在了沈月溪的对面,沉声问道:“为何?”

“阿耶……”沈月溪咬了咬唇,坚决地说道,“我不想远嫁京都,只想在汾东待上一辈子。”

沈南冲又看了看女儿,突地生出了几分概叹,曾经懵懵懂懂的稚子是真的要长大成人了,她知道梁家父子是来干什么的,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不知道如今的汾东局势险恶,齐朝自建朝以来撤了刺史,一郡分太守与都尉分管行政与军权,前任太守犯事以后,圣人委以重任将太守之位交于他手,望眼整个大齐,一郡之守还担着都尉的,便也只有他这独一份。

这些年,参他一本的人不少,猜疑心甚重的圣人却不曾说过一字,尤其他前阵子试探性地得罪了汾东陆家,圣人依旧不曾表态,叫他更加难以琢磨圣人的心思。

这些年朝局不安,汾东地处南北锁钥,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汾东周围的洛口、彭城再加之一条水路上的河东皆是些不安分的——

若真有战事,汾东夹在其中,避无可避。

梁世明带着圣人口谕而来,言下之意明显,便是要他将独女送到京都,叫圣人安心。他本也打算将沈月溪嫁到京都——当今圣人目光短浅,将重兵布在京城附近,以保京城平安,也使得外面乱成了一团,京城依旧是歌舞升平。

他愿以命来守汾东,却也难免有一己私心,想要他的阿月一生昌顺、平平安安。

沈南冲道:“汾东这地界没有哪个郎君能配得上我的阿月,阿月若是看不上梁家大郎,咱们再换家便是,听闻谢家大郎的容貌举世无双,更胜梁大郎一筹。”

又安抚道:“阿月不必担心,待你嫁到京都以后,阿耶必会经常去探望你,说不得圣人还会调阿耶去做一回京官……”

“阿耶,可曾想过我远嫁京都以后,举目无亲,便是受了欺负也无人帮衬?”沈月溪闭上眼睛,难掩忧伤。

前世,沈南冲亦是这么说的,她应许下了梁家的这门婚事,可后来,她在京都十年,从浪漫天真的小娘子变成了拘谨的梁家妇,每逢佳节时,坐在梁家的热闹里所能感到的却是无尽的孤凉,唯一能盼的便是沈南冲一年来看她一回。

“有阿耶在,谁敢欺负你?!”沈南冲瞪了一眼,他虽不是京官,但是手握军权,那些京都的世家看到他都要礼让三分,便是梁世明贵为梁贵妃的父亲,还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沈月溪缓缓睁开满是氤氲的眼眸,默默无语地坐在那凝望着自己的父亲,沈南冲瞧着那双肖似亡妻的眼眸,一下子泄了气,一直挺拔的腰杆也微微弯曲了下去。

他长长叹了一声气,“阿月,不是阿耶非要将你嫁到京都,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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