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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伯带着先生进来时,沈月溪盯着那位先生看了许久,蓄了长胡却看着年岁不大的先生颇有几分眼熟,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你不是如宴楼的说书先生吗?”

“小可不才,原是洛口的教书先生,逃难到汾东,为了生计才做了说书先生。”先生落落大方地承认道。

“先生尊姓大名?”裴衍洲亦盯着那先生多看了两眼。

“回郎君,某姓左名无问,字三知。”左无问十分有礼地回道,他瞧了瞧案几上的字墨,再看了看裴衍洲手中的毛笔,“听闻周大管家说,郎君需得在三个月内学完《论语》,不如我们现在便开始。”

“那我便不打扰阿兄了。”沈月溪说走便走,没有半分留恋。

裴衍洲瞧着小娘子未曾回眸的身影,摩挲了几下手指,神情幽暗,再瞧向真拿他当开蒙稚子的左无问。

果然,左无问立刻说道:“郎君这姿势不大对,我先扶着郎君写几笔。”

“不必。”无情的少年淡漠地回绝了他,再执起毛笔时,姿态未见半分差错。

左无问伸手摸了一把胡子,面不改色,只继续说道:“那我们便先从《论语》第一篇开始。”

回了自己的厢房后,沈月溪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与裴衍洲过于亲密了,今日是因着他成为自己义兄的第一日,自己太过兴奋了——

她见过林家兄妹的兄友妹恭,亦见过梁家兄妹的亲密无间,多少是有些羡慕,只是她与裴衍洲为半路兄妹,还需守着分寸才是……

这般想着,她却吩咐喜枝道:“叫厨房晚膳多加一道鸡汤……再加个炙牛肉。”

“娘子,你不是说晚膳要清淡些吗?”喜枝不明所以地问道。

“阿兄太瘦了,总是我沈府出去的人,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她这般做是人之常情,并未逾规。

待到用晚膳时,沈南冲才不情不愿地回了沈府,却见今日的菜色竟比除夕之夜还好,眼眸亮了几分,“阿月这是……”

“阿兄还在长身子,故而多备了些荤菜,只是阿耶上了岁数,还是少吃一些。”沈月溪柔声说道,坐到沈南冲的身边,又是亲自给他布菜。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裴衍洲只坐在那里,并不动筷,她便夹了块大肉给裴衍洲,道:“阿兄不必拘谨,我们沈家人少,并无多少规矩。”

沈南冲不是滋味,磨了磨嘴唇,哼道:“我想了想,既是我沈家人,还是跟着我习武吧,明日寅时,在后院的习武场上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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