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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屿透过车窗撇了一眼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人群,森然嗤笑一声,“他们要逃到更南方去。”
大敌当前,朝中权势早就想要摒弃邑都。
兽园里的那些贵族公子背后皆是朝中各个重臣子孙,凌屿将他们全都喂了猛兽,本就摇摇欲坠的朝廷彻底崩盘,曾经威严不容忤逆的皇权成了摆设。
凌屿伸手将坐在窗边往外看的顾时宁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拉着她的手问:“姐姐会像他们一样离开阿屿吗?”
顾时宁不适应地挣扎,凌屿的手臂却越扣越紧。
她很快放弃挣扎,默默接受了自己被动的处境,抬眸看向他,年轻的帝王姿容妖异绝美,脸上仍带着一分稚气,眉眼间透着恳求卑微。
顾时宁毫不遮掩,极为认真地说:“会。”
凌屿盯着她漆黑一团的眼眸,失意落寞地垂下眼睫。
顾时宁扭过头,薄唇轻抿,不看他的那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恰逢此时,马车悠然停下,面前是波光猎艳的湖水,水天一色。
他们转乘水路,不过一刻钟在一座湖心小岛靠岸,凌屿牵散了宫人,偌大的湖心岛只有他们两人。
那些宫人们极不安分,若非御林军还誓死效忠陛下,这些宫人早就随民众跑出城了,毕竟歧国的军队随时都会破城而入,届时他们这些人便首当其冲。
小岛的中央是一棵古老的桃树盘根错节的生长,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落英缤纷。
桃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墓碑。
一路上,凌屿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他带着顾时宁走到墓碑前,“黑曜,我带姐姐来看你了。”
黑曜的墓碑小小一个,隆起一个大理石砌成的半圆,落满了粉色的花瓣,安宁祥和。
顾时宁慢慢蹲下,手指在墓碑上摩挲,在‘黑曜’二字上停留,轻轻地说:“对不起。”
凌屿站在她的身侧,望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戾色,到他手里的人儿,绝无可能再将她放走的道理,更何况是放她去到顾长於的身边。
他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抚,“若不是黑曜在沧州围场里遭到那人的杀害,它也该满周岁了。”
顾时宁盯着黑曜的墓过了许久,扯了扯嘴角,当初的她,手里捧着黑曜冰凉滴血的尸体,坚信自己的命运不会如黑曜一般。
然而现实却是打脸。
她想起在将军府时,顾长於抬手向她射出的那一箭,也许他真正想射杀的是她吧。
耳边渐渐响起了猎猎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顾时宁起身回头,只见岸边身着黑色铁甲的御林军不知何时换成了银甲红缨的歧国军队,将岸边团团包围。
顾时宁下意识看向凌屿,即使早已知晓邑国亡国的结局,即使她对凌屿有恨,恨他杀死太子牵连将军府,但想到他将要从高高的龙椅上被拉下,成为亡国之君,丧家之犬,不免对他心生同情。
歧国的长缨军久久未动,岸边瞄准湖心岛的箭矢无一射出,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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