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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卷下方的案桌旁,沈老夫人正襟危坐,两手拄着拐杖,她默然了半晌后,倏然开口:“濯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怎的小宁的孩子又成了你的?”

薛予宁在旁暗自忖度着,她心中亦有这样的疑惑,归远何曾又成了谢砚书的孩子?

从一开始便在老夫人身边候立着的彩云当下也是慌乱不已,她今日可是抱着让薛予宁被赶出府的心去寻了老夫人,还在老夫人跟前说薛予宁不可貌相,乃是个有心计的狐媚子。

哪知世子爷竟说那孩子是他的?若这奶娃娃真是世子爷的,又何必养在府外?定是世子爷还被薛予宁蒙在鼓里,彩云如是想着,心中稍稍有了些底。

端立在老夫人面前的谢砚书缓步上前,将手中的描金瓷杯递向了沈老夫人,可沈老夫人却是嗤声转头,故意避开了递来的茶盏。

“祖母,此乃喜事一件,您当高兴才是,又何必生气伤身呢?”谢砚书将茶盏搁于案桌上后,朝老夫人微微福身说到。

老夫人双眉一紧,目含威色,斥道:“生气?怎能不气?若孩子真是你的,你又何必将他养在府外?”

沈老夫人哪里肯听谢砚书所言?

谢砚书闻言,唇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眼中笑意未消减丝毫,似乎并未因归远一事而有任何的忧心之处。

“这都得怪小宁了。”谢砚书将目光转向了薛予宁,眼底尽是薛予宁瞧不出的深意。

薛予宁一怔,难为她今日还说谢砚书转了性子了,特来帮她揽下这桩事儿,原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只听谢砚书又继续道来:“祖母,其实我与小宁早在三年前便相识了。”

薛予宁:......

“想必祖母还记得永和元年谷雨那日,我奉陛下之命,随薛大将军追捕京中誉王残部,捕捉反贼中受伤而不知下落,后由薛大将军在城隍庙中寻到了我,才将我送回府中。实则孙儿能活着等来薛大将军,多亏了小宁出手相助,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嘘......”沈老夫人朝着谢砚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谁人不知方才谢砚书话中所说的“薛大将军”和“誉王”都是当今天子的禁忌?

誉王乃先帝六子,是当今圣上昔年夺嫡路上最大的阻石,当今陛下登基后,誉王仍不老实,在青州发起叛乱,而后举兵失败,誉王外逃至西南蛮夷之地,至今未将其缉拿。

而今令举国轰动的“太子谋逆”一案,正是太子殿下因同大将军薛景琅联合誉王残部在青州有举兵之势因而被废,镇北将军薛景琅则被关至刑部大牢里,正等着三司会审。

谢砚书此时将这些人都提起,若让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金漆玉座上的那位说不准明儿个就将刀落在了他们定国公府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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