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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母说着泣不成声,后边几个小娘子也都红了眼。三房子嗣艰难,熬了十年才下决心去族里抱养一个。原本同潜哥儿边也打不着的,是李夫人自个托人送来的,三房感念恩情,送衣又送粮。
三舅母见这小孩瘦弱,父亲辞世,母亲不要他了,心中酸涩,抱在怀里就没放过手,疼爱更胜亲子。
李夫人瘫软在地,李府的丫鬟们要上来扶她,叫李夫人一摆手推开了,她跪在地上,也不顾旁人拿什么眼神瞧她了,只哭求道:“今非昔比,当年李家唯独儿郎一根独苗,不说公爹婆母,五服的亲戚都没了!我娘家……无甚助力,自己的日子都艰难……我舍了脸面去替人浆洗衣物,只盼给我的潜哥儿一口吃食,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他连哭声都是细声细气的,我恨不得喂血给他喝!我一寡妇带着稚子……我但凡都一点办法,都不会把我的潜哥儿送走!”
李夫人如今是二品诰命夫人,虽是二婚,但夫家势大,她过得也是极为尊贵的日子。现下为了孩子,全然不要体面,状若疯妇也不在乎了。
谢氏略有动容,又怕与李家至此有了隔阂,正欲说话,老夫人把茶杯往桌上一丢,冷声道:“你如今是觉着你成了按察使夫人,大老爷的顶头上司,便能仗势压人了,便无所顾忌了?上门夺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了?”
“我就是告到布政司,也没这样的道理!
李夫人抽噎道:“我,老夫人误会我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当初但凡状况好一些,便想将潜哥儿接回来了。”
李夫人语罢又泪眼朦胧地望着潜哥儿,“我丈夫是我姨母家隔房的表哥,我已与他说好了,只要接回了潜哥儿,便待他如亲子,记入族谱……”
谢氏叫老夫人一问便冷静下来了,她们明家占理,如何也不怕得罪人的,若是露了弱势反倒叫她的眼泪拿捏了。旁人还要以为她是苦主,不知要传出什么话来。
这李氏瞧着全无理智,实则处处挖坑。
老夫人瞟她一眼,见她想通,这才继续道:“你原先的夫家姓张,是不是?”
李夫人点头。
老夫人,“张家早先也是苏州的大户,我与他家老夫人在闺阁时期还一齐吃过宴,若不是儿郎都为国家捐了躯,你想必也不会经此离子之痛……你也是个可怜人。”
李夫人含泪点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老夫人,我,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真是剜心刻骨之痛!”
三舅母死死地抱着潜哥儿,咬牙切齿要说什么,叫李嬷嬷无声地拦住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如今的夫家姓李,怕是整个江南都有几分声名,这样的高门大户,你能保证潜哥儿进去了不是寄人篱下,要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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