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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奇?
不,不是缇奇——那张脸远比缇奇要年幼,轮廓也尚还带着明显的稚气,周身的气质也和缇奇·米克全然不同。
可还不等我细想,腹部便陡然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而眼前的景象也再度被一只大手抹去,时间蓦地推移至某个飘洒着如烟似雾的小雨的薄暮。天壁阴沉沉的,压得很低,变成了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灰,路灯昏白的光线在濛濛雨中半明不灭地散射而来,将两个身影浅浅地打在没被雨浇到的那面墙上。
那时候的墙面虽然斑驳,却远不及我几个月前见到的那样老旧,长满苔藓,但巷口却同样伫立着一棵高大的橡树。而腹部有一道狰狞伤口的金发女性则气息奄奄地靠墙坐在地上,望着面前绛蓝发色的短发少年微微俯身,惊奇又恍然地打量自己。
“原来还活着的吗,塞西?”然后,我终于听到了那个时隔数十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真吓人——虽然母亲大人和马纳知道了大概会高兴就是了,但我刚开始可还以为是十年前的亡魂从海里爬回来死·而·复·生·了呢。”
但那张和我有着相同面孔的女性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只微微抬眼,声音如砂纸刮过,沙哑又难听。
“塞西,”她问,“是谁?”
于是少年便笑了。
“连记忆也崩坏了吗?”那笑容干净、清澈、极具迷惑性,却又隐隐带了一丝什么,“真的不记得了?你的名字,叫塞西莉亚·法莱哦?”
“——概括来说,就是你因为溺过水,脑子泡坏了,”师父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除了个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于是就自己在外面游荡了十年。”
可是,不是说……记得名字的吗?
——“什么?还记得个名字?”
——“‘把照片拿去给艾力克先生看’——记得的是这一句?这就巧了,我恰好知道一个叫艾力克的人呢。”
“所以,要我告诉你吗?”我听到他拖了个长声,并不刻意,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却仿佛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藏着显而易见的引诱,“要——复仇吗?”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开关,霎时便有大手蓦地探入沉凝的记忆之海,只随意地一拨,便掀起了无数沉淀于底的泥沙,太多太多纷纷扬扬的碎片就在这个瞬间全部涌入了脑海。
我头疼欲裂,什么都捕捉不到,只直觉到了危险,想从这段记忆中挣扎出去。也不知是我想要脱离的意愿太过强烈,还是罗德短暂地放过了我一马,我竟真的感受到了裹缠着凉意的夜风,感受到了疼痛、颠簸、还有浓重的腐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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